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简翊？”

  乔铭薪不确定的问道。

  这么晚了，简翊给她打电话干嘛？

  而且他怎么会有自己家的电话号码？

  陈淑君在厨房洗碗，乔全林已经回到房间躺下。

  乔铭薪双手握紧了电话一些，紧张的往后看了一眼奶奶房间的位置。

  生怕老人又开始无缘无故的谩骂起来。

  “我在你家楼下。”

  “干……干嘛？”乔铭薪回过神问。

  “我要走了。”声音在电话里停顿了两秒，“有东西要还给你。”

  “什么东西？”

  “你方便下楼一趟吗？”

  乔铭薪一家人住的是七八十年代的职工宿舍，四口人住在不足七十平米的房子里。

  砖瓦结构，冬冷夏闷，隔音也非常不好，任何一家人稍微大一点动静整栋楼都知道。

  楼梯转角处全是老鼠啃过的东西或者是老鼠尸体。

  小强更不用说了，遍地都是。

  这就是乔铭薪整个少女时代居住的环境。

  她对父母没有任何怨言，只是……想到简翊知道了她住在这种地方，内心觉得难堪。

  乔铭薪其实隐约有听说，简翊不会参加高考，从高一就开始就做好出国留学的准备。

  在计算机课时，乔铭薪还悄悄登录过国外常青藤大学的一些官网，看看招生信息。

  但关于学费的报价以几万美元出现在乔铭薪的视线中时，她只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实在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如今简翊特意打电话来告诉她，他要去留学了？

  还“观赏”着她破烂不堪的生活环境。

  是想给足她羞辱吗？

  “我没有空。”乔铭薪在电话里冷冷的回答。

  “……”

  对方一直没说话。

  乔铭薪补充一句：“不管是什么东西我都不要了，你觉得困扰，你就扔了吧。”

  乔铭薪挂断电话后，就跑回了房间里把门关上。

  她甚至不敢透过窗户看看简翊是不是真的在楼下。

  她干脆趴在了床上用被子蒙着头，哭了出来。

  这也是在她和简翊相遇以前最后一次通话。

  -

  雪越下越大，像是积攒了一个初冬一般，如鹅毛般落下。

  几片落在了夏幽梦的肩头，但她似乎毫无察觉。

  又点燃了一根烟。

  “你知道吗？”夏幽梦吐出一口白色的烟圈，“高三停电那天，在楼道里，我看见你了。”

  乔铭薪有些惊讶地转过头看着夏幽梦。

  这句话似曾相识。

  突然想起简翊在他们看电影的那一夜说过类似的话。

  “我那天看见你了。”

  回忆涌来，原来自以为躲避得很好，却没想到三人都心知肚明对方的存在。

  身边衣着单薄吸着烟的女生，面容精致，但表情却有种超脱她年龄的清冷，嘴角挂着一丝捉摸不透的笑容：“我猜，当时你以为我亲了简翊，而被吓跑的？”

  乔铭薪无法反驳，只觉得现在讨论这些没有什么意义。

  她一直以为自己不在乎，其实这件事像是扎进皮肤里的细小木屑，不至于流血，但有些丝丝拉拉的疼。

  “我那天只是恰好路过而已，没有想要偷听的意思……也不想聊这件事。”乔铭薪有些想离开了。

  夏幽梦“噗嗤”一声。

  “我觉得你俩真的很有意思。看来简翊还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你？你们俩明明喜欢对方喜欢得要死，也不知道在傲娇什么，互相端着一口气，谁也不肯先承认。”

  “我给简翊告白的那天，我是想亲他来着，但他把我推开了，拒绝了我。”

  “我骂了他是胆小鬼。”

  “我以为他看得清自己的心意会和你告白，要是他幸福，和你在一起我也认了。可谁知他却一声不吭的跑去美国留学了。真是个怂蛋。”

  楼下路边停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熄了火，司机下车后，后排坐着的人也下车，换到了驾驶位，而司机独自打车离开。

  身影很好辨认。

  夏幽梦收回视线：“虽然这么多年没见，但我还是知道他已经回国了。如今看来，兜兜转转的，你和他还是在一起了。”

  乔铭薪正想说些什么，手机突然响起了消息的提示音。

  J：结束了吗？

  是简翊发来的。

  乔铭薪此刻特别特别想见到他，比以往的任何时刻都想。

  一闪一闪亮晶晶：你在哪？你回来了吗？我去机场接你。

  看乔铭薪回消息的神态，就猜的出她在和谁联系。

  夏幽梦透气已经透得够久了：“乔铭薪，我得回去了。再见。”

  希望不要再见了。

  乔铭薪也点点头：“再见，夏幽梦。”

  两人告别后，乔铭薪回到了包间内。

  依旧热火朝天。

  “抱歉，大家，我还有些事情，要先走了。”乔铭薪拿起包和衣服，歉意的说道。

  其他人不乐意了，都起哄着让乔铭薪多呆一会，或者罚几杯酒再走。

  乔铭薪眼看躲不掉，拿起酒杯就想喝，被纪司辰一把拿走。

  “你们可真不懂事，班长忙着回去过二人世界呢。”

  乔铭薪没想到纪司辰会帮她说话，没否认：“改天请大家吃饭哈。”

  从饭店里出来，乔铭薪把手机拿出来正准备给简翊打电话，发现他回了一条消息。

  “抬头。”

  乔铭薪抬起头，见简翊就站在车边，身形修长，穿着惯有的西装和长大衣。路灯从上而下在他深邃的脸上打上阴影，显得更为英俊。

  天上还飘着雪花，像某个日剧的场景。

  乔铭薪呼吸一滞，只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帅过头了。

  她突然想回到高三和简翊最后一次通话的那个夜晚。

  她想见见在楼下等她的简翊。

  看看他到底要还给她什么东西，对她说什么话。

  乔铭薪笑容扩大，跑向了等在路边的人。

  简翊一把接住了乔铭薪，两人就在路边上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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