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见左玉不明白,向氏便道:“虽毕舒不对在先,但我行事也颇为偏激,哪怕能成事,但也会受人诟病。妹妹能为我出头,我真是没想到。”
她轻轻叹了口气,“比起人言,最可怕的还是人心。妹妹今日为我出了头,后果难料,所以公主要将你带来公主府,好避免别人乱嚼舌根。”
左玉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是如此。”
心里暗道:看来向氏并非没脑子的人,只是性格的确刚烈。一般女子遇上这样的事也就忍了,可她不忍,这样的人可以交朋友啊!
想到这里又道:“长公主殿下真是如传闻般温柔又仔细啊!”
向氏抿嘴笑了笑,“也是你为人真诚仗义。”
两人说了会闲话,便有人端来吃食。
飘着小葱的鸡汤面加上两道爽口的腌菜,虽简单,但吃着却满足。
吃完东西,屋里的人收拾得也差不多了,两人便各自回屋。左玉将张嬷嬷等人遣散,将张氏给的吃食都拿了出来。
裕芳斋的点心在京城是出了名的好吃,也是出了名的贵。许是心虚,这回张氏真是下了血本。
枣泥糕、蟹黄酥、玫瑰冻……
各类点心都有,数量还不少。
左玉根据原主的记忆算了算,就这一匣子点心,怕得五六两左右。
大出血了!
彼时一石大米,一百二十斤,也才四百文左右。她身为国公嫡女,一月月例也不过二十两银子,张氏这一出手便是她一星期的月例,可不是大出血了吗?
再想想不对。张氏早就将她月例减半,所以这是半个月的月例。
她将点心放心空间,系统告诉她,它有检测的功能。眼下,这功能就派上用场了。
谁知张氏会不会下毒手?宅斗小说都这么写的,小心没大错。
东西安全的,没下毒。刚刚鸡汤面也未吃饱,她便拿出玫瑰冻,躺在贵妃椅上,一边吃玫瑰冻一边看系统奖励的书。
这些之乎者也的东西看得人头大,但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她也没别的办法。
好在,她的脑袋瓜不错,记忆力比较强,做不到过目不忘,但背书也是挺快的。看一遍原文,再看一遍各儒家大家的注解,最后再看一遍现代的人注解,基本上就记得差不多了。
学习不觉时间过,很快便到了晚上。公主让人送来了晚饭,不算太豪奢,但也是左玉最近吃到的最好饭食。
她来这三天了,但都在吃斋,现在能吃点肉了,自然开心。
第二日,大朝会的钟声便在皇城上响起。公主府离着皇城近,自也听得清楚。
左玉被钟声吵醒,本想再睡,但一想到自己昨天看过的书,便觉自己应该起来了。
公主虽不是长辈,但属于“尊”者,所以自己该起床去问安了。
她喊了声,却无人应答,心里一喜,暗道,这可是刷经验的好机会啊!她来这几日,夜晚从来无人守夜,她本也不在意,但是嘛……
她看着系统奖励的空间还空荡荡的,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为了装备,她必须得做个守规矩的人。
她这个主人都要守规矩了,下面的人不守规矩怎么行?搞起来!
穿上衣服,走到外间,见外间果如她料定的那般无人后,嘴角的笑意便又深了几分。
她走出房门,走到院门边,外面值守的公主府宫婢被惊动,连忙过来行礼,“姑娘,可是有吩咐?”
说着便看了下左玉身后,见她身后无人,不由蹙眉。
这主人都起身了,怎为奴者还睡着?看这样子,根本是房里无人值守啊!
“没什么事。”
左玉口气柔柔地道:“听到大朝钟声,便想起,公主为长,为尊,我在这儿小住也得恪守礼法,想去给公主请安。”
顿了顿又道:“这位姐姐,能不能给我打点水?我洗漱下便去给公主请安。”
“当不得贵人如此称呼。”
宫婢忙半蹲而下,“奴婢叫翠玉,姑娘有事尽管吩咐便是。”
“那就劳烦翠玉姑娘了。”
翠玉并未询问左玉为何无人伺候,只将这事记心里,若公主说起,少不得要说上一两句。
这左玉姑娘乃是厚道人,能帮便帮一些吧。
屋里的灯亮了。
翠玉带着两个小婢女,亲自伺候左玉洗漱、上妆。
待一切弄好,天边已有微光亮起,向氏屋里的灯也亮了。而左玉带来的仆人至今未起身,所居住的屋内还黑乎乎一片。欺负人到这种地步,连两个年岁尚小的宫婢都同情起左玉来了。
可左玉就像没事人一般,除了不停说谢谢外,一字都未提自己奴仆的不是。
翠玉让人端来朝食,待左玉吃好后,便道:“姑娘,奴婢领您去见公主。”
“有劳翠玉姐姐了。”
左玉笑着,伸手去摸掏钱,可掏了半天却没掏出来。她望向翠玉等人,故作尴尬地道:“平日钱袋都由张嬷嬷保管,待嬷嬷起来了,便让嬷嬷将赏钱送来。”
“多谢贵人。”
翠玉几个未点破,只道了谢后,便领着左玉去见公主。走到院里,向氏也出来了,两人对视一眼,显是想到了一起。笑了笑,便是同步而行。
到了公主居住的正院,两人在外等候了好一会儿,这才进屋。
公主似刚起身,眼里还着一点睡意。见到两人进来了,便笑着吩咐,“快赐座。”
入座后,她很是安慰地道:“你们如此恪守礼法,本宫心甚慰。”
顿了下又道:“不过明日就不用来请安了。你们是我请来的客,哪有客人给主家问安的道理?心意收到,明日便好好睡吧。尤其是淑兰,你刚小产,得好好养着,可莫要将身子折腾坏了,不值当的。”
“殿下|体恤臣妇,臣妇感激不尽。”
左玉也忙起身说些客套话。她这一起身,公主就注意到了,她不禁蹙眉。
怎么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她带来的那些人呢?
她未多问,只笑着说了会儿话后,待人退出去了,便让人将翠玉叫来。
听完翠玉的汇报,长公主摇摇头,“那张氏到底出身差了些,见识有限,这般糟践人,只会让镇国公与她离心离德。”
顿了下又道:“你去请府里的裁缝过去,给她量下身,再去库房挑两匹颜色素雅亮丽些的蜀锦给她做两身衣裳吧。”
“殿下果然是菩萨心肠。”
“呵……”
长公主轻笑了下,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这孩子才十三岁,以她的出身哪可能这般懂事?完全跟昔年的本宫一样,不得不谨小慎微,看人脸色……怪可怜的,连身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既住我这儿,我也不能亏了人家,能帮一把是一把吧……”
下午,裁缝便来给左玉量衣,得知是公主要给她做衣服,她又给自己整理了一番,带着张嬷嬷等人过去谢恩。
公主没让张嬷嬷等人进去,只让左玉一人进去。进去道过谢后,公主便道:“听闻你继母颇为贤惠、仁慈,你生母去世多年,她还日日上香请安?”
左玉心里一跳,暗道:翠玉真给张嬷嬷上眼药了?
与公主接触时间不长,但是就这短短时间内,再加上原主记忆里的那些宫闱秘闻,她便觉得,公主定是一个极度反感继母苛待继子女的人。毕竟,她就是受害者嘛。
所以早上她表演了一番,其目的就是想通过公主之手将张嬷嬷等人给换掉。毕竟,连公主都说她们伺候不周了,她们还有什么脸面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更别提,这还能刷波经验呢!
想到这里,她一脸肃穆地道:“是的,母亲还如以往那般,每日卯时起床后便去给我生母上香请安。这多年了,从未有一天断过。”
公主点点头,“那对你和你弟弟如何呢?”
左玉垂下眼,似心虚一般,道:“自是极好的,不曾亏待我们。”
这话就没底气了。
公主心里冷笑了声。
多好的孩子?明明通过自己可以获得一点帮助,可却坚守“君子不背后言人是非”的道义。
这样好的孩子,张氏不珍惜,真真是个短视的。左玉的生母亦是国公嫡女,而你张氏是什么出身?就这样还妄想自己儿子承爵?除非左玉弟弟死了。
对张氏的恶感又上了一层,看左玉越发顺眼了起来。
“如此倒是不幸中的万幸。”
公主没有点破左玉,只故作感叹道:“昔年周贵妃势大时,甚至逼迫本宫与天子喊她母妃……若她真有德行,这一声母妃亦喊得,只可惜……罢了,罢了……”
她轻笑了声,“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陆岺的喊声,“母亲,母亲,你看我给你弄什么好东西来了?”
他如风般,冲了进来,根本没想到屋里还有其他人。
公主愣了愣,随即呵斥道:“你怎如此孟浪?不知家中有女客居住吗?”
说着便有些歉意地道:“左家女,真是抱歉,是本宫没教导好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左玉有点发懵,不知公主嘴里的“委屈”是什么意思。
系统立刻提醒道:“宿主,陆岺于你来说是外男,女子过十岁,在外男跟前就必须得戴幕篱了。他此番冲进来,有失礼仪,会有损你清誉。”
左玉恍然大悟,但明白过来后,也不觉有什么。
她起身福身,道:“殿下言重。正所谓,心不正则剑邪。圣人所出的年代里,女子并不戴幕篱。此处是小侯爷的家,哪里不可去?哪谈得上孟浪?臣女也不觉得有甚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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