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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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官育子,历史上也不是头一遭了,毕竟不是完全的净身。
再加上唐殷是宫里的大红人,就更没人敢对此事说三道四了。
成亲之后,我过上了以往做梦都不敢想的生活,吃穿用度都是最贵,唐殷还专门请了八个侍女来伺候我一个。
但越是这样,我心底里就越恨不得立马杀了他!
不仅是因为姐姐和姐夫,更为了天下妇女。
据说西厂为了笼络朝中势力,每年都要暗地里掳劫几十个妙龄民女给那些老臣偷偷玩乐,事后再杀了灭口。
我要是真有唐殷这种畜生的骨肉,早就自己一刀给它挖掉了!
但,为了保命,更为了报仇。
戏还是要做足的……
终于,九个月后,我要生了。
专门挑在唐殷受命外出的日子,因为他不在了,就没人敢忤逆我。
我支开了产婆和婢女,只让装扮成女人的张试官进了房。
因为第一次见面就让他吃了人生中最大的亏,张试官至今都不敢正眼看我,隔着帘子幽幽叹息:“夫人,这些日子,你逼老夫配毒药导致您腹内积水,以便伪装孕相,已经万分凶险了。而今又要狸猫换太子,这……若有朝一日让唐大人知道了,我有十颗脑袋也不够掉啊!”
我冷哼一声:“那就别让他知道!”
“难道还要我提醒吗?从你我第一次见面开始,就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一年来我也没少给你好处,再多废话一个字,我随便找个理由将你先斩后奏!”
张试官吓得一哆嗦,立马揭开了手里的药桶。
里面其实装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男婴。
若是女婴的话,唐殷怕是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又如何令他痛苦呢?
这是我让张试官从乡下买来的,但那家人很乐意。
不仅因为我给了足够的钱,更因为这孩子是个先天智残,口歪眼斜的。
而这,也是我主动提的要求,就是要这样的孩子。
“夫人,有时候我觉得您比唐大人更加可怕,更加心狠。不管您与他过往有何恩怨,现在他可是真的拿您当妻子看待,对您的好日月可鉴……”
“少废话!”
张试官叹了口气,只好为我释针疏放腹内积水、
哗啦啦~
伴随着一阵酸痛,我与唐殷的孩子,终于生出来了!
一滩坏水。
哈哈哈,果然是他的种!
**
唐殷回来后,悲喜交加。
那副即想向全天下夸耀自己生了个儿子,又恨不得把这儿子藏进地缝里永不示人的样子,实在滑稽。
我却笑不出来,自己暂且安全了,便挂念起了那帮学堂的孩子。
他们是姐姐跟姐夫的教育结晶,更是全天下妇女的希望!比我这条命重要多了!
为了掩护他们我才落进唐殷手里,现在却连他们人在何方,是生是死都不晓得!
我四处打听,几个月后却得到了一个最可怕的消息。
靖贞司的贺大人,要亲自在京都公鸡台督斩一伙逆贼。
所谓靖贞司,就是专司妇女贞洁妇道之地,那贺大人整日冥思苦想的,就是类似裹小脚之类的礼法,以加固对妇女的控制和剥削。不知有多少无辜妇女被当成新刑法的试验品,惨死在靖贞司的地牢里。
而所谓逆贼,听说就是两个妖言惑众,四处散播所谓“人权”的半大孩子。
听到“人权”二字,我就心底一沉,毫不犹豫的去了公鸡台。
结果却心情复杂的发现,确实有两年纪幼小的女孩被摁在刑台上,却并不是那些学子。
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悲哀了。因为那两个女孩看着连十岁都不到,犯了什么王法非得杀头不可?
而且换成男人被斩头,都会在台下的告示板写明罪状。眼下却只是白纸一张,说明这两个女孩可能根本就没犯罪,又是为了“节省粮食”酿造的杀戮。
凭什么?凭什么!?!没有妇女,你们男人从石头缝里蹦出来吗!没日没夜被压榨劳动的,也都是女人吧?没有一口饭是白吃的,反而男人都跟猪一样懒洋洋的躺在家里当饭桶!
这该死的世道,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睁睁眼!
换做以前,我可能立马意气用事劫法场了,但这一年来,在唐殷身边我也成长了很多,知道不能白白送死,于是只能狠下心肠扭身离去。
心乱如麻中,一张擦肩而过、掩在面纱下的小脸,却令我为之一楞。
眼花了吗?
不,我不会认错的!就是她,陈飞燕——逃难学子中最年长的那一个。
但也不过十一岁而已。
还有其他几个小孩跟在陈飞燕后头。
一时间我都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惊了,赶紧拽起她们的小手,飞奔着逃进巷子里。
一路上脑子飞速运转,停步时心里已经有数了。
孩子们却还有点懵逼:“子、子囡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啊??”
“嘘,先听我说。”我凝重道:“你们是不是少了两个人?”
孩子们顿时悲凉地低下了头。
陈飞燕:“是小一跟小十四,他们入关时被发现是通缉犯,当场就押去靖贞司调查了。”
果然如此!
我压抑的深吸一口气:“小一跟小十四应该已经被严刑拷打致死了,贺大人想把你们这几个剩下的都诈出来,才随便找了两个女孩做诱饵。”
孩子们纷纷哀伤抹泪,但现在不是软弱的时候!
我:“靖贞司为什么要抓你们?”
孩子:“这一年来,我们严格遵守女先生生前制定的计划,四处散播新思想,朝廷察觉后,认为我们妖言惑众煽动造反,命令靖贞司专门调查此事。”
我:“那你们还跑到京都干什么?这里最危险了!”
陈飞燕眼神坚定道:“当初姐姐你为了掩护我们逃走,自投罗网,从此沓无音讯!我们这趟来,自然就是为了救姐姐!”
“因为打听到当年带走你的那个家伙,就是内务大总管唐殷,他有个专门关押虐待女犯人的地牢,我们就心想你在里面。”
我的天!想闯西厂??
真不知该说他们人小志大,还是无知无畏!
我更加费解道:“那怎么只有小一和小十四被抓了?”
自从逃出青州郡后,我们所有人就都是通缉犯了。
哪怕唐殷帮我伪造了假身份,我还是轻易不敢出门。
而这些个孩子,居然还能顺利进出京都?怎么做到的??
陈飞燕的眼神远超年纪深邃:“姐姐认识朱守兰吗?”
我吃了一惊:“监门校尉家的夫人吧,你们连她都认识?那怪不得了!”
要说这朱夫人也是可怜,虽然早年就生了儿子,但后来生的都是女儿,相公嫌她没用,甚至到后来连亲儿子都视她为耻辱。
最惨的是,其他几房妾室后来都生了男丁,婆家也就越发瞧不顺眼朱夫人了,让她睡马棚,吃猪糠,就差赶出去饿死街头了。
不过在那几个城门守兵眼里,她仍旧是需要讨好的长官夫人,所以帮飞燕她们偷渡进关倒也不难。
陈飞燕坚毅道:“这一年我们可没有白混,一边利用女先生留下来的银两,在各个城郡网罗志同道合之士,开设新私塾传播新思想;一边尽量接近、笼络官宦人家的女眷,尤其是像朱夫人这种饱受男人压迫,已经有了反抗意识的人!”
我突然有些感动。
谁说姐姐死了?
这些孩子,现在不是个个都有几分姐姐的模样了吗?“姐姐和张先生要是看到你们的成长,一定特别欣慰!”
想起两位犹如再生父母的先生,孩子们纷纷红了眼,却都坚忍着不掉下泪来,反而更倔强的昂起头颅。
“两位先生牺牲了自己才保全我们。那么我们余生的意义也就只有一个——完成两位先生的意志,让人权的思想,点燃南国的每一垛烽火,直到彻底烧穿这压迫剥削的黑幕!”
解放女性!
我听得热血沸腾,连忙让他们收拾收拾准备出城,现在保全希望的火种,比什么都重要!
陈飞燕却悲愤道:“我们还不能走!靖贞司那个贺大人,虽然是只以残害妇女为乐的畜生,但确实很厉害,这半年已经连着端了我们好几个私塾了!十几个先生遇害,百余名学子被杀!”
我心底一凉,这才从失而复得的喜悦中清醒过来。
在南国为妇女谋权,无异于逆天,岂会容易?必会有无数人牺牲,血雨洗礼!
陈飞燕抽出了一把匕首:“有一位尼姑庵的师太武艺高强,我跟她学了很多,这次来京都一是为了救姐姐,二来,就是替全天下妇女铲除了贺大人这个祸害!”
“绝对不行!”我立马摁下。
陈飞燕悲恨而泣:“可是再这样下去,我们的人都要被贺大人赶尽杀绝了!两位先生的遗志才刚开始,就要陨落!”
我转身思考了片刻,闷声道:“我来解决。”
“什么??”
“你真办得到吗子囡姐姐?”
“可你手上连茧子都没了,似乎很久没习射了,现在看着都有些弱不禁风……”
额,居然被这帮小鬼小瞧了。
“你们余生的意义,就是继承我姐姐跟姐夫的遗志。而我的意义,就是保护他们的遗志。”
我转身一笑。
“放心吧,姐姐救得了你们一次,就救得了两次,乃至于以后的无数次。别忘了,我是你们先师的妹妹。”
陈飞燕怔了一下,然后对我重重点头,这才肯带着其他孩子先藏起来。
我直接打道回府。
然后威胁张试官替我办了一件事——对外界散播出我跟唐殷的“儿子”的情况
自从这个所谓的儿子出生后,唐殷就没有一天不嫌他丢人的,朝下朝上都藏着捂着,连满月酒都是我们“夫妻”独自喝的。
而今,堂堂大内官唐殷竟生了个丑陋至极的怪胎,这消息一经散播,立马就成了全京都的笑料,甚至被唐殷的同僚当朝调侃!
唐殷表面上装得没当回事,结果一回家就摔东西砍树,恨不得连儿子本人都砍了,省得继续给他丢人。
我看时机成熟了,就主动去靖贞司贺大人家拜访。
虽然只是跟贺夫人闲聊了几句,但一回到家,我就故意问唐殷:“夫君,你的身子可还好吗?”
作为半净身的内官,唐颖最敏感的就是“身体”了,立马恼羞的从床上翻起来:“你问这作甚?我年富力强,好得很!”
“好就好……唉。”
唐殷脑门的青筋气得直跳,立马冲上来抓住了想要离开的我:“你又唉什么?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听到什么闲话了??快说!”
我这才一副不情不愿道:“就、就是听人说,咱们的儿子之所以天生残障,恐怕就是因为……因为其父也不是个完整的男人……”
唐殷脸色惨白,往后踉跄了两步。
然后更加恼怒的扑上来撕住我:“听谁说!”
我故意装作怕惹事的样子,咬牙不吭,他便越发信以为真。
最后笑容苦涩而阴厉地跌坐到床头上,低低呢喃:“不说我也知道,你不刚从贺府回来么,呵…”
“贺连英啊,你可不是个喜欢说闲话、无的放矢的人呐。如此中伤本官,意欲何为?”
“今儿个造本官的谣,明儿个,是不是就要奏本官的折子了?哼哼哼~”
尽管已经一起生活了一年多,但唐殷的笑容还是令我后脊发寒。
因为每当他这么笑的时候,就要死人了。
果然,半个多月后,贺大人就因与贵妃有染,被打入了死囚。
对于大内总管兼皇帝眼里的大红人,唐殷来说,找个由头灌醉别人,然后趁夜扔进贵妃别苑里这种事,简直易如反掌。
唐殷亲自审讯,据说把十八般刑具都用了个遍,贺大人都没撑到执刑,就先活活疼死在了牢里。
靖贞司经此一乱,群龙无首人心惶惶,所有案宗都搁置下了。
陈飞燕这孩子有胆有为,立马在我的安排下离开了京都,趁机在全国各地加快拓展新私塾的开设,让新思想在每一个城郡落地生芽!
其他孩子也都很争气,负责具体的传经授道,一人教会十人,十人传遍千百人!
思想最可怕之处,就在于野火般迅猛倍增的传播速度,这一年时间,这些个还没成人的孩子,已然成了惊动朝堂的心头大患!
而我能为他们做的,就是暗中保驾护航。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风云色变,老皇帝驾崩了!
继任的大皇子延续了他荒淫无道的作风,唯一的区别,是宠臣变了。
从唐殷为首的内官,变成了太子院那几个辅弼大臣。
与此同时,全国各地与妇女有关的骚乱,日益加重。从一开始的暗自组建女子学堂,到后来上千妇女联名上奏朝堂抗议迫害孤女的国法条例
虽然遭到强力镇压,但野火已经点燃了,就不会在燎尽原野前熄灭。
唐殷看到了博取新皇欢心的机会,无比积极的领导镇压活动。
与此同时,他还把“我们”的孩子送到寺庙去养了。
倒比我预想的仁慈点,我还以为他会直接抹杀了这个人生污点呢。
这一日,我们刚吃完早茶准备回府,我便心生不妙道:“殷郎,你怎得擦手不止,沾到什么了吗?”
唐殷动作一顿,眼里已经满是厌恶:“嗯,是血。”
“今天又杀了三十几个,真不知这些贱妇突然都怎么了,是以前太纵容她们了?应该把她们跟家禽一起关进笼子里,她们才知道自己该有的地位在哪里。”
我直感到恶心。
我的姐姐,是立志为全天下妇女谋权之人。
而我的夫君,是全天下妇女最害怕的刽子手。
突然,一个蓬头散发的女人居然闯进了我们的马车,后头还有个操着柴刀的粗犷男子在追砍。
下人惊怒:“你们找死吗?唐大人的座驾也敢惊扰!”
谁知那男的听说是唐大人,不害怕反倒兴奋起来。
“唐大人,您可得为小民做主啊!这贱妇水性杨花红杏出墙,草民遵行国法成全她的贞洁,她竟然还敢逃!草民一家的脸都给这贱人丢尽了!”
妇女狼狈不堪的疯狂摇头:“没有!民女只不过是上马车时不慎搭了下马夫的肩膀,夫君他便醋意横生要砍了民女双手,民女冤枉!”
唐殷一直似笑非笑的,突然问我怎么看?
我想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妾身怎么看并不重要,因为夫君一定会公正严明的处理此事。”
唐毅的笑意更深了,似乎很欣赏我这份顺从和得体。
“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怕么?”唐殷拧着妇女的下巴自言自语:“因为,她没有权利,也就什么都没有,连对错都没有。”
“那,何谓权也?”
在我浑身僵硬的沉默中,唐殷冷笑着将妇人推下马车。
妇人被那男人一刀砍断双手,血溅街头,刚疼得叫出来,就立马又被撕着头发不知扯到哪加害了。
唐殷笑了笑,这才兴意阑珊的合上帘子,道:“权力,就是给手底下人想要的,然后让他们,为你得到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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