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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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昭月。”毕老爷毫无感情地一声让她定在原地。
“回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传到皇上耳朵里恐怕不太好吧?”五姨娘添油加醋道。
“昭月只是回家看看,如今时辰不早了,东宫中还有不少琐事,女儿改日再与父亲促膝长谈。”
她略过五姨娘直接向父亲请示,
五姨娘心中知晓她和毕昭月云泥之别,只得不甘心地狠狠瞪她。
“站住。”幽幽的声音直接对毕昭月施展定身术:“择日不如撞日,来都来了,留下来吃个夜宵再走。”
他这句话是肯定句。
毕昭月心中了然,今晚怕是走不了了。
夜,笼罩住整座京城,
毕家院子里爆发出可怕的死寂。
不等她回复,下人们遵循毕老爷的目光把她带进里屋。
毕昭月不断唤着门外车夫,可无济于事。
“砰”
房门狠狠关上后,他们还在外面加上一把锁。
屋里人听得格外清晰,她明白父亲的意思。
不过是小时候惯用的伎俩,
做错什么事,就将她关进柴房反思,
什么时候想清楚错在哪,什么时候出来。
可是她怎么可能就这样服软?
一般情况下都是收买毕文殊,
因为父亲是绝对不会责骂他的。
那眼下也可以按照惯例,
可是,这次毕文殊会帮她么?
......
“阿姐?你还好吗?”
“呵,你还知道回来看看我有没有死。”毕昭月没好气地说道
“那刚刚他们拉我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
“我那是不敢嘛。”
门外人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是愧疚。
“哐当”
一把钥匙被扔进来。
“阿姐,这是钥匙,我给你偷过来了,你逃出来了就赶紧走,到了东宫他们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
她凝视着地上的钥匙,莫名觉得好笑。
“毕文殊,你脑子被驴踢了?
锁在外边,你把钥匙丢进来干什么?给我当随葬品么?”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忘记了...”
就在对方颤颤巍巍接住钥匙时,毕昭月嗅到一丝不对。
这种事情又不是干一次两次了,为什么他突然神神叨叨的?
此时她心中冒出几个可怕的想法。
要么眼前这个人不是毕文殊,
要么毕老爷...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人故意放她走。
那么现在逃出去其实并不比留在这里安全多少。
正当她思索之时,门猛然打开。
“阿姐?快走啊!”
毕文殊怔怔地与一动不动正打量他的毕昭月对视。
绝对不会错,就凭她与毕文殊十几年相处,
这个人一定就是毕文殊。
他这人蠢,又不算太蠢,身上还算带着几分机灵劲儿。
“你送我回家。”
“啊?可是...这样不会被父亲发现吗?”
从他的反应来看,不会是父亲让他干的。
“你不如担心担心你亲姐半夜三更独自回家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你?很安全的。”他一脸真诚的地承诺。
很好,可以确认对面站着的就是毕文殊了。
怎么就这么想给他两拳。
......
两人摸黑一步步朝大门挪动。
“谁在那里?”毕老爷庄严而不可侵犯的声音在黑夜里直击灵魂。
二人大气都不敢出,
他好像知道是谁一般,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只是停在原地没有说话。
仿佛过了一个钟头,他缓缓转身,吩咐下人要勤快清理府中老鼠。
毕昭月和毕文殊双双松了口气。
此时车夫已走,皎月点亮荒无人烟的街巷,带来屡屡寒风。
“我们去哪里找车啊?”毕文殊一脸天真发问。
“车?你还想坐车?方才是谁唯恐惊扰了父亲?”
“好吧。东宫离毕家可不近呢。”
“谁说我要走回去了?”
“啊?真的?我们...怎么去?”毕文殊两眼放光:“阿姐~”
“你,走回去,顺便背我回去。”她说这话时神态如同吃饭喝水一样轻松。
毕文殊万念俱灭,他欲哭无泪,微微张开的嘴怎么也合不上。
......
回去的路上毕昭月想了很多。
到目前为止,她基本可以断定是有人刻意嘱咐毕文殊放她出来,
可是,
到底是谁故意放她出来?
按照父亲和毕文殊刚刚奇怪的反应应该不会是他。
那毕家还会有什么人暗中帮助她?
她早已逝去的母亲?
她从未亲近的嬷嬷?
她针锋相对的五姨娘?
哪一个都不可能好不好。
阵阵寒风吹得她越发清醒。
无意中,在毕文殊结实的后背上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这是
账本!
她把账本带出来了。
当务之急还是先藏好这来之不易的线索罢。
......
到达东宫门口时,毕文殊才反应过来自己回不去了。
“阿姐......”
“阿姐?”
“阿姐!!!”
“我知道了。”她咬牙切齿地微笑:“你再走回去不就行了么。”
“别啊——”此时毕文殊是真想哭了。
毕昭月也就开开玩笑,她叫车夫开到离毕家门口不远的地方,并吩咐毕文殊对内谎称出去出吃夜宵。
......
打点好一切后,她孤身开启密室,打算将账本先存入此处。
就在这时,她碰见了一个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周煜鸣?!”
今早出发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如今满身是血,灰头土脸地惨笑。
“吟辉,我本来不想惊动你的。谁承想....”
前世,周煜鸣是死在战场上的。
今世,眼前这个周煜鸣却赶在丧命前回来了。
也就是说,那个为她修建密室的人始终是前世的周煜鸣,
而现在,他有机会能活下来。
只要......
她突然疯了一般抓住摇摇欲坠的周煜鸣:“什么叫不想惊动我?!你最好给我一字一句解释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反应过来后,理智夺回大脑,她又连忙松开他退后几步。
重心不稳的周煜鸣重重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
他身上种种无一不证实此次他是讨回来的一条命。
毕昭月不明白其中缘由,不过连她也要瞒的事情,肯定不是什么小事
目前只好亲自给他偷偷整顿好,不能被外人发现。
迷迷迷朦朦中,周煜鸣仿佛又回到故乡。
没有性情多变的皇帝,
没有勾心斗角的官场,
没有各怀鬼胎的军营。
可是剧烈的疼痛感又把他拉回现实。
聒碎乡心梦不成,梦不是梦,现实不是现实。
“你醒了。”毕昭月起身欲为他热药。
“等等。”周煜鸣一把拉住她。
“怎么?”毕昭月停住已经迈出半步的步伐。
“我睡了几天?”他压下眉头,呼吸快上几拍。
“一个晚上。”
听到答复,他明显放松下来,没再绷紧神经。
“谢谢你,昭月。”
淡淡药香索绕再小屋中久久不散
房间陈设很简单,但也很华丽。房间是圆形的,靠壁,有一张看似固定的大床。
这就是她的家。
她真正意义上的家。
可是她真正意义上的家人、夫君都不在这里。
“你要是真的想要谢我,就把我的周煜鸣还给我吧。”
毕昭月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在这狭小的房间里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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