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说让我们去调查白江？”时嘉良忽然在1旁发话说道。

沙自青没有表态而是换了1种语气说道：“我不是你们的线人，自然也不能够给你们最为可靠的情报。不过我和你们的目的1样，我都希望长水市的营商环境能够安全平稳下来，8090年代的黑社会已经转型了，那些在街头巷尾打打杀杀的人终将会被淘汰，而那些真正的黑社会已经换了1种身份重新生活了。”

“其实你应该也考虑过用暴力的手段来解决吧。”沈文栋随意翻阅了1下笔记本忽然说道。

沙自青干笑两声，也算是对沈文栋所猜测的1种肯定：“其实黑道并不是某1个人某1个行当所特有的买卖，迟到的正义有的时候就已经算不上正义了，我只是1个俗人，对于身体上的欺辱就算是大罗金仙来了也不会完全舍弃，沈组长说得对，按照平常的道理来说，这个地方对我留下的阴影很大，甚至让我厌恶，而我在这里唯1的目的就是要看着那些人死，为此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我请了1些朋友过来，准备进行报复，可是我最后还是没有下手。”

“你害怕他们报复你？”时嘉良询问道。

“不，我现在这个样子死活对于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如果他们愿意送我1程，我甚至可以坦然相迎。”沙自青沉默了1下说道：“杀人不难，1把菜刀，1把弹簧刀甚至1颗子弹都可以填平你的怒火，可是能够做到不留证据，却是不容易，警察会像是狼犬1样紧紧追在我的屁股后面。”

“你的比喻不是很恰当。”时嘉良不动声色道。

沙自青笑了笑说道：“实不相瞒，我确实有过那种念头，甚至做出了计划，可是我承认我的心理素质很差，按照你们警察的犯罪心理来说，杀人分为几种冲动型杀人，预谋性杀人等等，不过在我看来，实施犯罪很简单，但是如何能够应承下犯罪后的心理负担很重要，不是所有人都是世纪大盗张子强，身上有1条人命，是1个人1辈子都抬不起头来的恐惧。”

听到沙自青的介绍，时嘉良和沈文栋沉默了。

“这是其1，还有其2，虽然我不是长水市的人，但是我是1个中国人，从根本上来说，我是1个中国商人，我从来不把我自己形容的很高大，但是我知道这个国家如果要兴盛，那么经济是必要的基础之1，而所谓的经济是靠着无数企业和人来支撑起来的，企业的税收，企业带动就业，就业拉动内需，内需创造流通，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市场经济这个雪球越滚越大，市场经济讲究的社会形象和公众评价，而这两点并不是说说就可以做到的，需要日积月累的积攒，都说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营商环境的口子可能在1个人或者两个人的操作下安然崩塌，暴力的背后还有更大的暴力，当1个地区的社会形象崩塌之后，便很难在起来了。”沙自青黯然的说道：“我不敢说我自己做的多伟大，我只是想要把这1份责任传承下去。”

听完这话之后，时嘉良和沈文栋眼神中也露出几丝敬佩的模样。

“说说你的推断吧。”沈文栋犹豫了1下，关闭了自己放在桌面上的录音笔。

沙自青有见状也不再犹豫：“白江和宋建强背后应该有人，认识赵3河吗？”

“长水市市委办副主任？市委书记孙亚平的秘书？”沈文栋询问道。

“没错，我手下的人曾经看到过他们1起吃饭。”沙自青解释道。

“在什么地方？”时嘉良询问道。

沙自青摇了摇头：“这我不知道，他们很少见面。”

“海边杀人案件和白江有什么关系？还有白江为什么要对宋建强的老婆孩子下手？”沈文栋提出了1连串的问题。

沙自青也没有说别的，只是解释道：“据我所知，713工程曾经涉及到1起土地拆迁和房屋改造的案件，应该是在安南镇城山村的事情。713工程要打通1处隧道，并且涉及到了征地的许多情况，当时因为拆迁费的问题，1直闹得很僵，安南镇很穷，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虽然这么说有些片面，但是当时也算是轰动1时了，城山村的村书记好像是叫做...段玉海..没错，就叫段玉海，这个段玉海当时带着不少村民堵住了拆迁施工队，当时安南镇警察分局的局长叫做郑天意。”

听到郑天意这个名字，两人不禁倒吸了1口亮起。

沙自青继续说道：“当时713工程预算是1平米9百块钱，1亩地差不多合计6十万，1共是3百9十多亩，两千3百多万。可是段玉海带头要价5千万，说是开通隧道破坏了村里的风水，每天穿过的火车让祖宗不得安宁，就这么1来2去，这个工程也就算是彻底耽误了。”

“后来呢？”沈文栋询问道。

“713工程市省里的重点项目，自然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宣告破产，当时赵亚平时任主管开发的副市长，他让城投找到了白江，准备从白江手里拿出1笔钱来先垫上，等到有机会再还给他。”沙自青说道。

“老沈，这算是违纪了吧。”时嘉良询问道。

沈文栋没有接话，而是让沙自青说下去。

“当时白江也同意了，只不过他提出的条件是自己选择1个施工队进行施工。”沙自青解释道：“后来他选择了段玉海妻弟名下的1个施工队。”

“这...”时嘉良懵了。

“没错，这是1盘大棋，官商勾结，1进1出便有了差不多5千万的进项。”沙自青扑哧1声笑了出来，脸上充满了无奈：“再到后来，宋建强便参合了进来，那时候的他还只是1个砂石矿的小老板，打算给段玉海手下的施工队供货。”

“砂石生意可是暴利。”时嘉良肯定道。

沙自青没有反驳：“中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等我知道的时候，便已经是白江老婆孩子被砍的事情了，白江也算是和宋建强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不过两个人1直是暗斗，却从来没有发生过明砍这种事情。”

“其实你早已经知道了是谁伤了你吧。”沈文栋听完沙自青的阐述之后试探道：“宋建强的人？”

“还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沈组长。”沙自青笑了，那种哭笑不得的神情似乎好像表达着自己终于遇到了1个知音：“没错，我用了很久才知道那个人是谁，只不过我却已经没有办法找他报仇了。”

“黑子？”时嘉良如梦方醒道。

“我也是在1个刚出狱不久的兄弟口里得知的，而这也是我叫2位来的真正原因，黑子我已经杀不了了，可是宋建强不能跑，这是我这些年搜寻而来的所有资料，不要放过这些人，也算是为我，为那些其他商人报仇。”沙自青话语里面开始有了1些抽泣。

“你放心，我们1定会调查出来真相的。”沈文栋肯定道。

“那几个东北人曾经在我1个朋友的宾馆住过1阵子，你们去找他吧。”沙自青知无不言道。

就在两人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沙自青忽然喊住了他们两人：“沈组长，时队长，你们是我最后的希望，如果你们都离开的话，那么我就要用我自己的方式来解决这1切。”

“知道了。”沈文栋没有开导沙自青，因为他知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但是他1定会给沙自青1个交代，这个世界并不是非黑即白的存在，但是这个世界上的黑与白是可以选择的，而他要做的就是维持1切的平衡，保护人心里的善，惩治人心里的恶。

“你真的要继续查下去吗？”时嘉良发动汽车后说道。

沈文栋愣了1下，没有发声。

时嘉良从怀里点燃了1只香烟，他并不是烟民，抽烟也只不过是他自我安慰神经的1种办法，男人每天要面对的压力太大，如果不能够及时给自己找寻1些能够发泄的东西，恐怕会被憋死。

“按照沙自青的话来说，如果我们在继续深挖下去还不知道会出现什么事情，其实黑子的死对于我们来说也不算是1个坏事，现在所有的线索都已经闭环了，我们完全可以离开。”时嘉良吐出1口烟圈说道：“现在牵扯的人越来越多了，你是组长，我想要知道你的1个态度，这对我很重要。”

沈文栋没有继续开口，而是悠然说道：“我在来之前，我的1个朋友曾经告诫过我1句话？”

“什么话？”时嘉良道。

“少年郎？此去何为？”

“此去何为？重整山河，洗刷罪恶，再造乾坤。”

“少年郎？孤身入局，惧否？”

“不惧，愿以身心奉尘刹，不予自身求利益。”

沈文栋像是自我感慨1样，自顾自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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