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族长对此决定早有所料，颔首同意：“不错！朝儿，抓阄的确是最公平公正的做法。要怪只能怪自个儿手气不行。”

他之前是想过要不要舍下老脸跟霍云朝提要求，以他对霍云朝的了解，这开荒的小要求肯定会得到满足，但他往后再想让霍云朝帮别的忙，那就是另外的价钱。

霍云朝打从心底里不愿意被神化，只因他不是普渡众生的神，而是肉体凡胎的普通人。

他扫视在场众人一圈，着重强调道：“老族长，我头一次开荒，我无法向任何人保证五年免税时间一到，向朝廷缴纳赋税之后仍有剩余的粮食收成。万一，荒地的收成不行，不但要贴钱交赋税，还得白白浪费那么多人力物力。如果是这样的开荒结果，那还不如不开荒，什么事都没有。”

朝廷鼓励百姓开荒，只需百姓在开荒之前向朝廷报备，需将开荒的面积大小和位置等重要信息登记在案，以供朝廷在五年免税期结束后上门征收赋税。如果百姓不曾向朝廷报备，没有登记在案，那么就会被抓起来蹲大牢。

霍老族长连忙说：“朝儿，你不在这五天，里正召集村里人商量开荒种红薯的事，开荒该承担的责任，我们都晓得。“

徐里正是谨慎小心的人，他特意召集村民们来传达开荒的注意事项，就是怕村民们盲目跟风，到底是一个村里生活的人，真要闹出什么不好的事儿

，也会影响到他和他家人的生活。

有徐里正的好心提醒，因此，霍老族长知道霍云朝所说的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之言，并非推托之词。

霍云朝有些意外：“徐里正特意开过会？”

霍云荣接过话茬，详细解释道：“是的。自从见识过红薯的高产量，村里掀起了一股开荒热潮，逢人便问要开多少亩荒地，在哪里开荒。对了，云朝，那一片收获红薯的荒地是人人都想抢的香饽饽，你有没有提前跟县太爷报备？”

霍云朝也不跟在场的人瞎扯淡，有什么说什么：“荣哥，我向县太爷报备过了。就算我不报备，县太爷也打算将那片区域划给我管理，毕竟是最先发现红薯的地方，有着非常特殊的意义。保不齐过几天又有画师从县里过来，要将那块荒地的全貌给画下来，呈交到县太爷。若是画的足够好，送到圣上御前也不是没可能。”

霍云荣旧话重提：“云朝，二妞真会被圣上看到？”

霍云朝不太想聊二妞的事，但他认为自己必须得把利弊说出来：“荣哥，我无法向你保证，但凭我个人判断，机会非常大。一旦二妞入了圣上的眼，那么二妞与她的爹娘可能就要天各一方，也许今生今世她们都不会再有相见的一天。”

霍云荣怔了怔，久久不曾言语。

倒是一旁的霍老族长喜笑颜开，一再强调二妞能被圣上看中，伴君左右是是徐家祖坟冒青烟，

霍家想求都求不来的大好事儿。

霍云朝不想批判霍老族长什么，

对于这位终其一生都在为家族奉献的老人家来说，徐家二妞能入圣上的眼，那就是徐家祖上积德行善的结果，他完全不会考虑二妞本人和她爹娘的意愿。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霍云朝光是管好自己和家人就很不容易了，真没多少余力去管别人家的事。

从霍老族长家出来，霍云朝的兴致不高，倒不完全是忙碌一天的身体疲惫感，更多的是对他和徐宁未来儿女的担忧。

知子莫若父。

霍天祥大概能猜到霍云朝因何事忧愁：“朝儿，你刚刚说二妞可能要被留在圣上身边？真的假的？”

他隐约觉察到霍云朝在生闷气，可他又不好直接问，只得拐弯抹角地打听一番。

霍云朝不跟两个爹扯那些有的没的，直接说出最坏的结果：“我也说不准，但这可能性真不小。毕竟，一旦确认亩产量二十石的新粮种，作为福娃娃的二妞够格伴君左右。只不过，书里有句话说，伴君如伴虎。二妞若真有此大造化，也得承担不小的责任。一个闹不好，触犯君威，被砍头还好，就怕连累到父母家人，灭其九族。”

“嘶——”

霍天祥被这可怕的设想给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他转念又想：“朝儿，圣上要真降下旨意，咱们也没办法违抗啊。”

正是因为如此，霍云朝才会这么消沉难受：“对，所以我没什

么可说的，只能说走一步算一步吧。”

对于霍老族长那类人来说，徐家二妞是走了大运才能有这么大的造化，可在霍云朝眼中，他更希望二妞能安安生生地待在父母家人身边平安长大。

当然，霍云朝知道这只是他一厢情愿的办法，谁生的孩子谁疼。

如果说二妞的父母家人希望她能伴君左右，那他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也没说话的份儿。

徐屠户拍拍霍云朝的肩膀，安慰他说：“朝儿，你莫要多想，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咱家一堆事儿要担心，别人家的事少操点心哈。”

霍天祥也劝慰道：“对，听你徐爹的。”

“徐爹，我还是想开五十亩荒地。”

霍云朝见徐屠户瞪眼不悦，他赶紧说：“徐爹，我忘了跟你说，今日我求得县太爷开恩，额外批准给咱们最高二十个雇农的名额。徐爹，机会难得，我不想白白浪费。”

“二十个雇农？”

霍天祥大喜过望，转头跟徐屠户说：“亲家，朝儿已将开荒人手的问题解决了，你别担心那么多。最坏不过是五年后交不起赋税，被朝廷收走荒地嘛。五年后，咱俩还干得动呢。“

徐屠户急得直瞪眼：“亲家，瞧你这话说的，开五十亩荒地，还白干五年，咋不叫事儿？”

霍天祥哈哈笑起来；“这是最坏的结果嘛。你就算不相信我的话，也得相信朝儿的本事啊。我算过了，实在不行让朝儿把洗发水秘方卖

了，卖秘方的钱怎么着都够抵一年赋税的。”

徐屠户被这对唱双簧的父子气得够呛，气着气着就突然笑起来：“嗐，我说不过你们俩。朝儿，你坚持要开五十亩荒地，那咱就开！”

霍天祥朗声笑道：“这样才对嘛。亲家，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干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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