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杰已经回家了，根本没听见徐会计的话，可即便听到了，他能不给孙静治病吗？

去蛟河道可不近，俩人得去吉春倒车。

刘杰看看天对孙静说道：“我看咱俩现在就走吧，今晚就在县城住1宿，明早坐车去市里，就那样到南岗都得中午。”

孙静犹豫地看着刘杰：“当家的，万1治不好这钱不就白花了？咱兜里就那点钱，真花没了日子咋过？而且这病也不是几服药就能吃好的，万1是无底洞呢？”

刘杰1瞪眼：“快点穿衣裳，我都定完的事儿啥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孙静叹了口气，起身穿好衣裳，从炕席底下拿出个手绢包递给了刘杰，里面是刘杰给她的2百多块钱。

这事儿不好找孙2了，刘杰套上牛车去了队部，让王建国送他俩去公社。

等到公社的时候正好赶上了去县城的末班车。

孙静的情绪很低落，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发呆。

刘杰在车上也没法劝她，只能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车到县城的时候4点多，有1辆去吉春的客车正在喊人，赶紧拉着孙静跑了过去。

这个点儿能坐上回吉春的车已经很幸运了。

刘杰看看手表，盘算着到吉春的时间，如果东市场的成衣铺没关门，他打算给孙静买1套棉袄棉裤。

到站前的时候天刚有点儿黑，刘杰拉着孙静就往东市场跑。

孙静呼哧带喘地问道：“当家的你跑啥啊？这个点儿去蛟河的车早没了。”

刘杰也不说话，好在东市场并不远，几分钟就到了地方。

东市场的成衣铺子都在长沙街，长沙街没几盏路灯，亮着灯的门市房就是还营业的。

刘杰拉着孙静进了1家成衣铺，老板正要上闸板。

孙静这才明白刘杰要干啥，拉着刘杰就往外走。

“你干啥啊？看病还不知道要多少钱呢，你咋还花钱给我买衣裳？”

刘杰指了指成衣铺：“你先看看再说呗，看又不要钱？明天咋俩回来剩了钱再买还不行啊？”

刘杰软磨硬泡，算是把孙静拽了进去。

1看价格把孙静吓了1跳，1件碎花棉袄就得十几块，都赶上刘杰1个月工资了，她赶紧把刘杰拉了出来。

“不行太贵了，咱回去扯块布买点棉花，我自己就能做，1共都用不上5块钱，咋这城里人都是冤大头吗？”

刘杰无语了。

俩人去站前的大众饭店吃了两盘包子，又找了个便宜的旅店住下，俩人躺在床上刘杰才问孙静。

“我没带你回家你不生气吗？”

孙静叹了口气：“本来你妈就不喜欢我，我又得了这个病，就是你想领我回家我都不敢。”

刘杰心里1酸，1把将孙静搂在了怀里。

俩人都没啥睡意，刘杰想的是孙静的病到底有没有治愈的希望，还有怎么能让母亲接受她。

自己又不想离婚，婆媳俩老这样，他夹在中间太难受了。

孙静想的却跟刘杰完全不同，因为她根本就没觉得自己能治好。

真要是治不好，跟刘杰过这不是拖累他么？现在俩人还年轻无所谓，1旦上了岁数又没孩子，到老再后悔可就晚了。

谁都没问对方睡了没有，似乎是种默契，都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在心烦。

第2天1大早，两口子就坐车奔了蛟河，下了大客1路打听，走了好几里地山路，才找到南岗2队。

刘杰根本没想到，这么早老中医家门口就排起了长队，而且看穿着打扮，有不少都是城里人。

跟着排队，有些妇女在小声探讨病情，说的都是些生理卫生问题。

刘杰越听越尴尬，就跟孙静说了1声，跑1边抽烟去了。

男人抽烟也扎堆，不1会儿就凑了1小帮。

男人们唠嗑除了炕上那点事儿，就是生产队或者单位，刘杰听了1会儿感触颇深。

来看病的不但有吉春周边的，还有黑龙江和辽宁的，谈到这两年的变化，最明显的就是大企业。

特殊时期，工人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造反上，工程师和技术人员靠边站，生产自然就上不来。

现在已经恢复了生产秩序，效益也就好了，不但工资涨了上去，福利待遇也不错，这时候的工人才真有了工人老大哥的样子。

农村的变化是细雨润物型的。

黑龙江地广人稀，很多农场和兵团都已经实现了机械化耕种，除了保粮食产量之外，也重视经济作物的生产。

现在黑龙江土豆已经占领了东北市场，1到秋储季节，满大街都是黑龙江的黄瓤土豆，又大又面价格还便宜。

蛟河原本就有采石场，规模比大青山的大多了，现在社员挂锄几乎都去石场找活干。

而农村妇女开春采山菜，入秋采蘑菇，1筐筐往市里运，卖不了的就晒起来，卖给收山货的贩子，反正就是想方设法赚钱。

刘杰都不知道说啥，跟人家比起来，前进公社还是原地踏步，就没啥出彩的地方。

见刘杰闷着头抽烟不说话，1个哥们看看他。

“兄弟看你这身衣裳像是知青，回城安排啥工作了？”

刘杰笑了笑：“我没回城，在乡下当老师呢。”

边上1个大哥摇摇头：“你咋不回城啊？在城里当老师工资都没工人高，民办教师就更低了，天天批作业家访的还挺累。”

说到这儿那大哥往排队的妇女堆里看了看。

“老弟你不会是跟当地社员结婚了吧？”

刘杰尴尬地笑了笑。

大哥1脸佩服：“老弟你是个讲究人啊，我们工字片儿回来的知青，有78个都跟农村家属的离了，为了回城孩子都不管，你媳妇得了这病你都没离，真讲究。”

刘杰叹了口气：“做人得饮水思源，当初插队知青过得艰难，那功夫人家贫下中农没嫌弃咱，你1翻身就忘本，这事儿我可干不出来。”

刘杰这话让不少爷们都竖起大拇指。

就这功夫孙静在队5前面喊了1声。

“当家的，轮到我了，你跟我进去呗，我怕说不明白……”

刘杰赶紧掐灭烟跑了过去。

此刻刘杰的心里7上8下的，不过看着这么多人排队，他的内心还是充满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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