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二人进了老者家中，只见这老者手拖藜杖，足踏蒲鞋，头顶乌巾，身穿素服，上前奉茶道：

  “村野之人，无物可奉，道长权且润润喉。”

  姬承师徒二人连忙接过，谢过老者后，姬承问道：

  “长老，我看这村落也是个清平地界，怎地一到晚上便家家闭门熄灯，敢是其中有些关碍？”

  那长老叹道：

  “不瞒道长，此间乃是陀罗庄，小老儿姓李，原先我这庄子虽然偏僻，可也是安居乐业的所在。”

  “只是数年前来了个妖怪，每逢夜晚便来摄人，专挑童男童女，老汉家中仅有一子，三年前被这妖怪使个怪风摄去，再无音信也。”

  姬承好奇的问道：

  “我看你这庄子也有数百户人家，每家凑个一两，便有数百两，不拘如何也能请几个法师来捉妖，敢是妖怪手段高强，法师不是对手？”

  南山豹在一旁低头撇嘴挤眉，神情中分明是笑话村人吝啬，不舍得出钱。

  那老者闻言，更是愁苦：

  “道长慧眼如炬，若是能除妖务尽。我等何惜身外之物？便是房产田地也一发给了。

  “只是前后请了数个捉妖法师。初时威风凛凛，动辄天神下凡，惯会卖弄口舌，只是奈何不得妖怪，反沦为其腹中餐，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来了。”

  姬承闻言，顿时有了兴趣。

  南山豹在一旁疯狂使眼色，示意师父莫趟这趟浑水。

  姬承无视这憨货，问道：

  “敢问那妖怪是何模样，怎生来历？”

  那老者惭愧道：

  “不瞒道长，那妖怪来时天暗，只见一阵怪风，飞沙走石，黑雾中还有两个大灯笼，别的却看不真切。”

  姬承笑道：“既如此，贫道便收了这妖孽，也算报答长老的收留之恩。”

  那长者大喜，连忙挨家挨户前去传讯，说有法师愿意降妖除魔。

  不多时，老者小院里乌泱泱聚了不少人，老者言说前事，有精明村人上前道：

  “道长，非是我等吝啬，只是那妖怪法力高强，道长年岁不过双十，若是被妖怪吃了，还需我等收敛，到时候你徒弟再与我们打官司，岂不是得不偿失？

  “还是先签下一纸文书方可，若是能收得妖怪，房屋田产、金银钱财吾等绝无吝惜，只是道长若被妖怪吃了，你徒弟也莫来搅扰。”

  却是因为姬承游历，不曾改换面貌，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模样。

  姬承还未说话，南山豹却忍不住了，上前喝道：

  “乡野村夫，何其愚也！我师尊有移山填海的本事，尔等岂能知晓！”

  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却泄了仙气，顿时变作身有丈高的豹头妖怪形象，血盆大口，骇人无比。

  众村人吓得面如土色，瑟瑟发抖，近距离与妖怪接触，竟是连逃跑都吓得忘记了。

  姬承连忙安抚道：

  “诸位莫慌，此乃劣徒，虽说相貌丑陋，却有向善之心，绝不会伤害诸位。”

  姬承催动真经，言语间具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见众人冷静下来，姬承笑道：

  “贫道也不要尔等金银田产，只是降服妖魔之后，尔等日后需日行一善。村中幼而失沽者需有所教，老而无子者需有所奉，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如此便胜过罗天大醮，否则不修德行，日后必然再生妖孽。”

  众人礼拜道：

  “不想今日竟有真仙下凡，吾等不识真面目，还请仙师恕罪。”

  姬承一挥衣袖，众人只觉被一阵清风扶起，对姬承更是敬佩三分。

  众人围坐在老者家中，过得三更，只是不见妖怪前来，众人不由得有些急切。

  李老汉说道：

  “看来吾等需要将那妖怪引诱出来方可行事，那妖怪喜食童男童女，不如就找一个孩子，放在村中打谷场上，引得妖怪出来，到时候仙师再动手，定能一举成功。”

  姬承点头表示赞同，只是这计策好虽好，众人家却没人愿意让自己孩子冒险，因此面面相觑，只是不作声。

  姬承笑了笑，说道：“南山豹，你且过来。”

  南山豹：？

  “我有天罡数的变化，只需一口仙气，便将你变作个孩童，到时候你却莫要声张，只等那妖怪前来，自有为师料理它。”

  众人不由叫好，纷纷称赞仙师高义。

  南山豹无奈咧嘴，苦涩道：

  “师父，这勾当若是做不成，咱们还是尽早撤，俗话说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莫为了他人把自家性命搭上。”

  姬承作势欲踢，“听为师的便是，恁地话多。”

  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姬承此身为妖族，碰到有根性的妖怪姬承不介意令其改邪归正。

  毕竟吃人作恶是很难得到善终的，除非是有后台，像是青狮白象大鹏等妖怪，吃尽一国人也屁事没有。

  乃至于猪八戒和沙僧，在下界为妖时也曾吃了不少人，只是攀上了佛门，再加上前身在天庭有编制，不仅没被降妖除魔，还得了正果。

  山野小妖，没有实力没有背景，吃人作恶就是死路一条，迟早会被人降妖除魔，因此姬承此举，也算是给其一个走上正路的机会。

  众人出得门来，刮来一阵西风，只如同谁家厕所没关严实，空气中弥漫浓郁的臭味，几乎令人作呕。

  南山豹眼泪都被呛出来了，捂着鼻子叫道：

  “谁家粪坑没盖严实，快快回家看看，熏坏老爷了。”

  姬承紧闭呼吸，似他这等有道之人，一口气在体内憋数年也是可以的。

  李姓老者以衣袖捂住口鼻，说道：

  “我这庄村西去三十余里，有一条稀柿衕，径有八百里，满山尽是柿果，唤作七绝岭。”

  敝处地阔人稀，那深山亘古无人走到。每年熟烂柿子落在路上，将一条夹石胡同，尽皆填满；又被雨露雪霜，经霉过夏，作成一路污秽。这方人家，俗呼为稀屎衕。但刮西风，有一股秽气，就是淘厕也不似这般恶臭。”

  姬承被这话语点醒。

  数百年后，西游团队也曾路过此地，还是猪八戒化作个大野猪才将山路拱开，期间还遇到一只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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