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自卑的同时，自尊心坚固围出一堵墙，牢牢将自己围在城中央。

姜萌不愿意去打破他的壁垒，不远不近的交易，是他们彼此最舒适的关系。

“妈，虾米不少，你给我外公外婆也送点过去吃，老人家补点钙不容易骨头疼。”

“行，算你外公外婆没白疼你。”

姜萌不依：“瞧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就那么不爱听呢？我外公外婆好，我什么时候对他们差过？”

“行行，是妈说错话了，你们啊，都好。”

姜萌这才舒坦，小声哼唧道：“我们本来就都好。”

于素心拿后头这三个孩子最是没有办法，讲道理讲不过，论歪理更加论不赢。

索性，她不论，她转移话题。

“今天星期六，你下了班还要不要去君尧那里？”

“得去啊，他和老三都不是会做饭的主，天天吃食堂里的大锅饭哪来的营养。”

“再说我也要去看看君尧那腿怎么样了，我就怕他自己老不注意，要是磕到碰到导致骨头错位，以后年纪大了出毛病可不好。”

姜妈听她这么说，心里也跟着担心起来。

“老三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哪里会照顾病人，就怕君尧忙起来不管不顾，你是得去盯着点。”

“你那虾不少，我下午放到炉子上熏熏干，你出发前过来拿，既然补钙，君尧的腿不也需要。”

“说的在理啊，那妈你辛苦了，我下班再过来拿。”

姜萌回到厂里，也没回办公室，刚好到点了，上食堂吃个午饭。

得知今天吃丝瓜和豆角时，她的嘴角开始向下撇。

“早知道就在家里赖一顿了，失策啊失策。”

排队排到五号窗口，终于轮到她，她忍不住和姐姐说起小埋怨。

“你们食堂怎么总吃丝瓜豆角啊。”

姜妍被怼的愣住，等妹妹走人，她才嘿了声：“臭丫头，这个季节不吃丝瓜豆角吃什么？吃萝卜白菜吗？那你等着，这两样也快了。”

姜萌龇牙，排在她身后那几位同样都是一脸愁眉苦脸。

比起丝瓜豆角，萝卜白菜更加让人绝望。

吃了顿清汤寡水，回到办公室，除了小辣椒，史祯祥和苏香不见人影。

姜萌打了个哈欠，心想不在也好，等会吵起来耽误自己睡午觉。

半睡半醒间，她恍惚听到小辣椒在说话。

她说：“祯祥哥和那个狐狸精下午不来，让我去给他们请假，我不想去，你去给他们请。”

姜萌朦胧中想，这话不好听，她就当作没有听到吧，继续睡觉。

一觉睡醒，下午她也找到事打发了，给门口的黑板报换个主题。

正中间，姜萌采用红白黄三色彩笔描绘上天安门，顶上再画上党徽，左右角落里各一面红旗招展。

至于内容的话，她摘抄党的创建历史以及当下方针，为此忙的不可开交。

唐萝见她不带停，压根没有去给史祯祥请假的想法，不由急起来，怼在门口一个劲嚷嚷。

“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话？”

“我怎么说话不算话？”

“你明明答应我，会去给祯祥哥请假，你现在怎么不认账呢？”

姜萌嗤笑一声：“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我亲口说答应了？”

“中午，你趴桌子睡觉那会儿，我和你说这事，你嗯一声答应的。”

“你也说了是在睡觉，你睡着了能听到别人说什么话？”

唐萝急的跳脚：“那你说怎么办？”

“很显然，你现在马上去严主席办公室请假啊。”

“好，那你去。”

姜萌手里的黄色粉笔一笔勾画出一枚五角星，闻言，她弹了弹粉笔，似笑非笑斜睨一眼小辣椒。

“小同志，和老同志说话客气点，上学的时候老师有教过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吧？”

“没教过也没关系，现在我来教教你，事是你答应的，与我无关，还有麻烦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也别太把别人不当一回事，我这个人脾气不大好。”

她两根手指蓦然碾碎粉笔头，摊手扬掉粉末，从粉笔盒里重新拿了支新的白色粉笔出来，开始填充内容。

唐萝抿紧嘴巴不说话了，她真觉得自己来工会后，诸事不顺，她觉得这里克她。

老同志没有一个好相与的，最亲近的祯祥哥也被狐狸精给吸引走了，她的天都成了黑色。

唐萝两眼含泪，整个人看起来都要碎了：“你们都欺负我。”

“哼哼，你这样的，我都懒得欺负，太没有成就感了。”

“哇，你还在欺负我。”

“哭吧哭吧，大姑娘了，蹲在门口哭，楼上楼下都瞧着呢，等下给你传的满厂皆知，到那会儿，恭喜你，你就出名了。”

唐萝抬起胳膊，拿袖子一抹眼泪，又急又气：“你……你也太坏了。”

“我坏我不否认啊，你不来招惹我，我才懒得理你。”

“行了，干你的工作去吧，少在这里打扰我思路。”

唐萝突然就学乖了，打不过那就加入。

“我不走，我给你打下手。”

姜萌狐疑打量她：“你该不会是憋着坏，想趁机整我吧？”

唐萝连连跺脚，脸都气红了，声线拉的又尖又细：“你……你，你不识好人心。”

“那也得你是个好人啊，你是吗？”

唐萝不说话了，她是好人吗？她应该……算不上吧？？？

两人一来一回的斗嘴，彻底将请假之事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等姜萌写下最后一笔，拍拍手，收工欣赏时，就听见唐萝抱头转着圈尖叫。

“完蛋完蛋，我还没有给祯祥哥请假啊，这下他肯定要骂死我了。”

姜萌：“……”

这怕不是个逗比吧？

快下班时，梁田过来找她。

“呦，稀客啊，来来，赶紧坐下聊会天。”

姜萌笑着打趣，扯住她的胳膊让坐。

梁田拍拍她的胳膊，爽朗大笑：“聊啥啊，咱俩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哪来那么多天聊。”

“天天都有新鲜事发生，怎么就没天可聊了，全看你想不想聊？”

“想想，我想聊，特别想跟你聊行啦吧。”

梁田无奈：“不跟你瞎扯，我是来问你上不上部队的？”

“去啊，我不放心君尧。”

“那行，等会儿下班家属院门口集合，我们一起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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