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曾凌顿时瞪大眼。

  “教练，你先听我说完。”路芋攥紧手指，“我的身体情况很难让我再支撑一个完整的奥运会周期，现在女篮队伍里——”

  “我不听冠冕堂皇的废话。”曾凌面色严肃，说：“巴黎奥运会一结束，罗燕就和我说了，她要退役的想法，她的情况我们都清楚，这一点我有心理预期。可你不一样，你现在没有恢复不了的硬伤，为什么——”

  “教练，你想要推进中国女篮联赛改革，对吗？”

  曾凌被路芋没头没脑的话问懵了，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你想拉焦家入场，让腾跃体育成为国内第一支商业化运作的女篮俱乐部，是不是？”路芋将曾凌的心声和盘托出，“你是这样想的，所以需要我继续打比赛，我听到你的心声了。”

  “什——什么意思……”曾凌咽了两下口水。

  对嘛。这个反应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反应嘛。

  疑惑，质疑，再到带点恐惧地将信将疑。

  路芋一想到孙梦和楚菲雨那两个脑回路清奇的神奇反应，一度怀疑是不是读心术就是个稀松平常的事。

  “教练，我能听到你的心声。”路芋再次强调一遍。

  “别是为了退役在这和我胡编乱造吧。要真是能听心声，那我平时维持的冷面教练形象不都是泡影啊。”

  路芋的声音和曾凌的想法同时冒出。

  曾凌感觉像是一股电流从头顶流过脚底，沉默地听路芋把话说完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路芋听到曾凌确信的心声后，才继续说：“教练，我这读心术有个很严重的副作用，就是心声噪音也成为我的干扰，尤其是会影响我的正常睡眠。不过我牵着焦裕寅手就能屏蔽心声噪音了。”

  “所以……他才会训练比赛全程陪同？”

  “嗯……失眠干扰也是我不得不退役的原因。”路芋轻声说：“如果有可能的话，我也愿意为推进中国女篮改革出一份力。”

  曾凌眸光一闪，说：“腾跃体育如果可以率先办个俱乐部，那是最好。如果不能，我也想借一借你们这几个明星球员的名气。”

  “想搞明星效应？”路芋沉思道：“倒是也可以。不过中国女篮联赛的改革推进肯定会触及很多人的利益，改革阻力怕不是舆论舆情能消解得了的。”

  “你说的这一点我不否认。不过嘛，这次女篮夺冠，也让我们有更多话语权，现在已经是最好的时机了。”

  路芋点点头，说：“教练，不瞒你说，我确实有在考虑办一个篮球俱乐部，只要女篮联赛走向市场化竞争，我一定全力一争。当然，走这条路，需要的资金和赞助肯定不会是个小数字，这一点我有心理准备。”

  曾凌指尖点动两下桌面，说：“那女篮联赛现在的弊病你也来说说你的看法，未必全部实现，但权衡折中之后总会有点进步。”

  路芋说：“现在省队竞争的基本模式框架其实是有些束缚球员发展的。”

  “省队竞争会埋没掉好苗子，也会让个别优秀球员受限于球队发展难于出头。”曾凌说得更加直白。

  “如果省队竞争能改成市场俱乐部竞争，那以中国的市场前景来看，女篮的市场性、经济性都会有非常大的改善。当然，大前提肯定是优先配合国家队出战的大型赛事。”路芋斟酌道。

  “除了基本面上的问题，还有其他想法吗？”曾凌问。

  “在配合国家队时间线的基础上，联赛周期还需要缩短。”路芋把心中所想说出。

  “现在联赛周期过长，对抗性弱。”曾凌认可地合了下眼皮。

  “另外俱乐部的资金赞助，应该更大程度上向队内基础配置和女篮球员个人倾斜，这一点要实现，只能依靠联盟制定硬性标准。”路芋语速平稳，明显是思考过，说：“商人逐利是本能，所以要实现女篮球员的利益保障，就需要尽量完备的约束准则。”

  曾凌静静看着对面的路芋。

  阳光洒在她脸上，眉目深敛，认真沉稳地叙述着她对篮球世界的关切。

  这是对篮球热爱到骨子里的女孩子……

  梨香别墅里的棠梨果再度香了满园，散扬盛夏。

  游鱼海洋馆的剪彩仪式宴会，一如一年前那般，摆满了棠梨果酱。

  一年前的别有用心。

  如今却是焦裕寅和路芋两个人另类的结婚纪念日。

  奥运夺冠的路芋一时间风头无两。

  游鱼主题酒店顶层的套房四处窝着形似猫咪三三的摆件，倒是让路芋爱不释手。

  焦裕寅撑在露台护栏边，沉默许久。

  路芋蹦跶两步，勾住焦裕寅的臂弯，侧过头看向他。

  “瑞新科技那边有什么棘手的事吗？”

  焦裕寅愣了一下。

  路芋背靠露台护栏，感受着炙热的风，说：“为什么心事重重的？”

  沉默过后，路芋没等来对方的回答。

  焦裕寅横跨一步，双腿抵在路芋两侧。

  身后是万丈深渊，身前是爱人的眼……

  路芋咽了下口水，颤抖了下眼皮，才微扬起头，盯着焦裕寅深色的眸。

  紧密贴合的拥抱，让路芋莫名有种冰火两重天的错觉。

  “一年前答应你的，我好像没做到什么……我的小游鱼，不应该在焦家的渔网里的。”

  焦裕寅低低闷闷的声音钻进耳朵。

  路芋这才明白，焦裕寅在结婚纪念日里兴致缺缺的原因。

  “很快的，我们想要的生活，很快就来了。”路芋轻轻摸了下他后颈的发尾，说：“你给我配女保镖和事务经理，也是为了我嘛，不太适应也就是暂时的。这段时间过去，我们就不用这么紧张了。”

  “嗯……”焦裕寅难得露出脆弱的一面，“接手腾跃体育不是容易的事，事务经理黄岐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多和他商量。瑞新科技那边到了关键时间节点，我未来很大部分精力要放在瑞新科技了。”

  “知——道——了——三公子，怎么这么鸡婆了呀。”

  “什么时候公布退役的消息，想好了吗？”焦裕寅问。

  “等曾教练那边的消息。”

  “好。老爷子今天来电话了，明天要一起回老宅一趟。”

  “焦裕寅，别害怕。”

  “不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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