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遥带着解意步行进入果园，向入口附近的值班果农道明来意。

  这位果农是个年纪在五十岁上下的Alpha，左边小臂短了半截，用一只黑色塑胶手套罩着，右臂结实灵活，捞了只果篮递给池遥，又轻松一挎，将一架折叠木梯扛到肩上，黝黑的脸上笑容明亮:“何总的朋友就是我们种植园的贵客，请随我往这边来。”

  果园里的路崎岖不平，走惯的果农负着重也能大步流星，池遥和解意边走边注意脚下，落后一段距离。

  余光里解意的身体晃了好几回，池遥朝他伸出手:“牵一下，免得摔倒了。”

  她表情自然，仿佛完全没有私心。

  解意刚把指尖搭上去，她便一把握住他的手掌，手指强势分开他的指缝挤进去紧紧扣住，脸上仍然一副坦坦荡荡的样子，好似完全不觉得十指相扣有什么暧昧之处。

  贴上解意的手才发现他手心有些凉，池遥看一眼前面的Alpha，担心地问:“紧张？”

  解意看着交扣的手，没否认:“还好，只有一点。”

  毕竟对方在Alpha群体中相对弱势，给他的威胁感没那么强。

  池遥递给他安抚的眼神:“等他把我们带到地方，我就让他回去，我们自己摘。”

  “嗯。”

  果农在一棵长势茂盛的果树前停下来，乌枝绿叶上缀满黄澄澄的果子，个头有半只手掌大，果皮轻薄透明，覆着底下盈满多汁的果肉，香味清甜，喜气又生机勃勃。

  他笑呵呵地问:“这棵树结的果子又多又甜，地方也平坦，不容易摔跤，贵客觉得行吗？”

  “可以，谢谢您。”池遥说。

  对方得了话就开始搭梯子，一边问:“需要我帮忙摘，还是……？”

  “我们打算自己摘，体验采摘乐趣。”

  “好嘞，没做过这个活儿是会觉得新奇好玩儿。”果农把梯子搭好，拍一拍，又笑着道:“稳当了，只要注意别脚滑摔下来就不会受伤。”

  “多谢您帮忙。您先回去歇着吧，我们摘好了给您打个招呼。”

  “好好好，有事儿就到棚子那边叫我。”

  果农又利索地大步走远。

  附近只剩下他们两人，解意放松下来，绕着果树走了一圈，眼睛上下扫量，闪着兴致高昂的光彩。

  池遥笑着问:“你想上梯子采摘，还是在下面接着？”

  “你呢？”

  “我都可以。如果你觉得摘果子好玩儿，就上去试试吧，我之前体验过了。”

  解意脸上绽出明亮的笑容:“我想上去试试。”

  池遥盯着他看了片刻，眼神微微黯淡，把手套和剪刀递给他，没有说话。

  解意一边戴手套，一边觑她的脸色:“怎么了？”

  “你已经很久没有像刚才那样对我笑过了。”

  “……”解意沉默数秒，小声反驳，“不过两小时而已。”

  池遥语气更落寞:“以前两分钟的间隔都不会有。”

  “那我以前实在是……”他扶着梯子往上攀爬，自嘲地笑了笑，“笑得太多了点。”

  剪刀咔嚓咔嚓连声响，黄澄澄的果子圆润地打着滚儿落进果篮中。

  池遥仰脸看向梯子上的人，阳光刺得她眯缝着眼睛。

  “解意。”她开口叫人。

  解意手上一顿，瞥她一眼，又若无其事地接着落下剪刀:“嗯？”

  “我做不到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

  解意没有接话，只是剪刀落下的声音越响越快。

  两人之间沉默下来。

  不多时，池遥抖一抖手里的果篮，再次开口:“差不多了，我们换个果园采摘吧，多带几个品种回去。”

  “好。”解意从善如流地从梯子上下来。

  “前面有灌溉的流水，我们去洗几个尝尝味道。”

  解意摘下手套，抹了抹脸上的汗，跟着她往灌溉水渠去。

  池遥在水渠前半蹲下来，拣了一颗饱满到像要溢出汁水的果子仔细搓洗表面的绒毛，再一瓣瓣地将果皮撕干净，递到解意嘴边:“尝一下味道。”

  她转过身才发现解意一直在抓挠侧脸和脖颈，白皙的肌肤上已经显现出血红色的印子。

  “沾到绒毛了吧？”她凑近看。

  解意朝后仰了仰头:“没事，不是很痒。”

  “你先吃，我用给你擦一下。”

  解意接过她剥好的果子慢慢咬，池遥将纸巾打湿给他擦拭泛红的位置。

  “可能是手上沾的绒毛不小心蹭到脸上了，不算严重，擦完过会儿就好了。”

  “嗯。”

  见他吃得很认真，池遥笑笑:“自己亲手从树上摘的果子口感很特别吧，觉得好吃吗……”

  她的声音忽然断了，动作也停住，眼睛定在纸巾擦拭的位置。

  昨天晚上他坐在她身上自己动的时候，漂亮的锁骨就在她眼前上上上下下地晃，晃得她眼晕心荡，没忍住咬了一口，留下一枚深深的印痕。

  解意停止了咀嚼，眼睛垂着，视线落在咬痕上，又移向她的脸，咽下口中的果肉，回答她的问题:“好吃。”

  池遥回过神，拇指飞快地抚了一下锁骨上的咬痕，帮他理好衣领遮盖住。

  她又从篮子里拣了一个，洗净剥皮，递到他嘴边，像是犯了错做这些事来弥补。

  “身上还疼不疼？”她问。

  她不确定解意后来表现出的快.感有几分真几分假，但一开始他确实是有些疼的。

  解意盯着她指尖那枚汁水潺潺的果子看了片刻，喉咙动了动，低头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一边咀嚼一边轻声说:“不疼。”

  他吃得很慢，两侧的脸颊微微鼓动，嘴唇被汁水染得又湿又红，柔柔软软地贴着果肉啃咬。

  池遥的心有些痒，隐隐生出想对他做些什么的冲动。

  刚冒出邪恶念头，脑子里一闪，傅弥那番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

  她忍了忍，实在没忍住，狠狠磨了下齿尖，艰难地问出口:“我昨晚是不是……”

  这种伤自尊的话实在难以启齿。

  “嗯？”解意抬眼看她。

  “……是不是表现得很差劲？”

  解意咀嚼的动作一顿，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变了，带上点玩味和戏谑。

  池遥偏开脸，捂了把眼睛，颓丧地说:“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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