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看似乖巧好学生的陈稚，私下还挺会说的，有道理一套一套的，倒有几分周述的样子。

  扯了扯唇角，淡然说道，“你还挺会说的。”

  陈稚侧头，懒懒地应道，“跟你弟学的，我有时候还真说不过周述。”

  提到周述时，周言忍不住扬起唇角。

  周述的小道理才是一套接着一套，要真认真起来，周言和南佳加一起都说不过他。

  但是他从来没有在自己和南佳面前展示自己的小道理，吵架也总是下意识地让着自己。

  周言知道，周述是因为在乎她们，才会顺着她们的话往下接。

  扬起的笑意浅浅的挂在唇角，周言轻声喃喃着，“周述一向很会说的。”

  周言悠闲的捏着饼干包装袋，干脆刺耳的声音在凉亭响起，缓缓过后，周言才放过这包饼干。

  “你和徐嘉淮是高一才认识的吗？”

  周言的脑海里闪过徐嘉淮的脸，下意识地出声问道，只不过，刚说完就后悔了。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周言索性闭上嘴巴，任由陈稚坐在对面絮絮不断。

  “对呀，不仅是周述，还有淮哥，我们高一的时候是一个班的。”

  一直以来，陈稚都把徐嘉淮当成努力前进的目标，把周述当成很知心的朋友他们都很好，所以，他也会把周言当成朋友一样对待。

  “他们俩打球很厉害，我呢，是一个又菜又爱玩的人。”

  陈稚回想起第一次和他们打球，忍不住笑出了声，见周言看过来的眸眼有些不解，出声解释着。

  “我那个时候打球真的很菜，我甚至把淮哥给我传得球投到了对方的篮框里去，给他们都看傻了。”

  周言这两年偷偷在操场上看了那么多次徐嘉淮，对于篮球还是有些了解的。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陈稚看上去那么阳光的一个人，打篮球却这么烂，忍不住挑起笑意。

  陈稚见周言笑了，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周言注意到陈稚脸上的尴尬，收起唇角的笑意，“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笑你的。”

  听到这话的陈稚轻咳一声，闲散道，“这有啥，我自己都觉得好笑，没事。”

  回想着那个时候的自己，陈稚皱着眉眼，“那个时候的陈稚，连我自己都嫌弃。”

  陈稚像是想到了什么，眉眼处缓缓舒展，“只有他们不嫌弃我打球菜，一直带着我。”

  “也多亏了他们带我一起，我现在才能长这么高。”

  上次在楼道口，周言见过陈稚和周述他们站在一起，身高并没有差很多，远远看上去，除了徐嘉淮略微高一些，周述和陈稚是差不多高的。

  原来，打篮球真的能长高呀。

  周言记得第一次见徐嘉淮的，他就已经比自己高很多。

  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一直被周言藏在内心深处，久久不曾将它浮现出来。

  陈稚注意到周言有些发呆，迟疑的几分，却还是选择出声，“我其实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但是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些不太礼貌。”

  陈稚的声音有些打断周言的回想，看着一脸认真且小心的陈稚，周言忍不住想逗逗他。

  “如果我说会，那你还会问吗？”

  周言突如其来的话让陈稚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注意到周言眉眼处的笑意，陈稚无奈的摇了摇头。

  “在这一点上，你和周述还蛮像的。”

  周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和周述的相似，深入骨子里的习惯早已将她和周述联系到了一起。

  难怪南佳总说自己和周述是她见过最相似的双胞胎了，就连平时午睡，都习惯性的将脑袋埋起来，一眼望过去，两个人的姿势一模一样。

  刻进骨子里的习惯和默契早已让他们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另一个自己。

  陈稚侧头，一字一句道，“黄老师是我舅妈。”

  听到这话的周言无疑有些愣住，黄老师是一位很好的人民教师，也是周言的良师益友。

  她很难将成熟稳重的黄老师与眼前这个充满孩子气的陈稚联想到一起，一时间有些无措，不知道该说着什么。

  陈稚没有忽略掉周言眼底的诧异，笑了笑，“有些惊讶吧，这件事情我很少和别人说。”

  “而你，是为数不多的一个。”

  听出了陈稚话语里的不对劲，周言微微眯起眸眼，带着几分警惕，“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作为交换呀，我用我的这个秘密交换问你问题的权利。”

  陈稚早就想好了，如果周言不愿意接受自己的问题，他就用这个秘密去交换问周言问题的机会。

  陈稚的话显然有些吓到周言，她忍不住向后撤了几步，后背靠在椅子上才微微心安。

  抬起的眸眼有些吃惊，语调扬起，“可是我没有同意呀。”

  陈稚无奈的耸肩，“那没有办法了，我已经说了，你不得不同意了。”

  眼底掠过几分精明的戏谑，陈稚忍不住挑起笑意。

  周言有些无奈，看着对面笑得开心的存在，忍不住吐槽着，“你玩赖这方面还有点像周述呢。”

  “就是跟他学的。”

  陈稚甚至是有些自豪，周言再一次吐槽着，“好的不学，学这些。”

  周言无奈的耸了耸肩，即使听了陈稚的秘密，就算不给陈稚面子，她也要尊重黄老师。

  随意的靠在椅子上，懒散的抬眼，“好吧，你想问什么？”

  见周言终于肯松口，陈稚收敛起随意，有些正经且认真，一字一句说出心里的疑惑。

  “你为什么会选择学理？”

  周言没有想到陈稚用自己的秘密就为了问自己这个问题，一时间不知道是夸他还是损他。

  “你用你的秘密就换来这个问题，会不会有点太不值了？”

  陈稚才管不了这些，语气有些认真，“问到我想问的问题，那就值。”

  听到陈稚说出这话，周言还有些诧异，原以为陈稚只是一个有着孩子气的大男孩，却没有想到他一旦认真起来，却是如此执着。

  陈稚见周言不说话，有些着急，“你还没有回到我呢，你为什么学理？”

  见陈稚说话的语气有些着急，周言倒是有些好奇他为什么会如此执着自己的事情，微眯的双眸有些淡然。

  放学点早已过去，此时的校园里倒显得有些安静，空荡荡中带着几分交谈的声音。

  “我听舅妈说过，你文科很好，写作文更好，她说如果你选了文科，你一定可以上个很好的大学。”

  陈稚的声音很明亮清润，带着几分少年气，周言微侧着脑袋，眸眼掠过几分不易察觉的挑逗。

  “可是我学理，不代表我不能上一个好大学呀。”

  周言这话明显是在开玩笑，但是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陈稚并没有察觉到。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陈稚都快急哭了，周言轻叹一口气，微微坐直身体。

  “这是你想问还是黄老师想问的。”

  周言想好了，不管是陈稚还是黄老师，这一次，自己都会如实回答这个问题。

  空荡的校园里好似只剩下了凉亭这块隐蔽的小地方，而周言的关注点都在陈稚迟疑的话语里，丝毫没有注意到逐渐靠近这里的身影。

  “是我，我想知道。”

  陈稚迟疑了片刻，缓缓抬起的眸眼对上周言清澈淡然的眼睛。

  “我很早就听舅妈提起你了，那个时候，你在我心里是和淮哥一样厉害的人物，尤其是知道你是周述的姐姐后，我更想认识你了。”

  如果说徐嘉淮是陈稚一直以来努力的方向，那么周言就是他前进道路上的一盏明灯。

  陈稚很想认识周言，也很希望可以让她指导自己烂到扶墙的作文。

  这份执念是从初中就开始的，那个时候的陈稚还不认识徐嘉淮和周述，但他认识周言。

  他所在的班级就在周言他们班隔壁，一墙之隔的距离并没有有机会让他认识到周言。

  但她所写的作文经常被拿到自己班上做范文，陈稚很喜欢她笔下的文字和故事，也很渴望着有一天自己也可以认识她。

  随着一篇篇被送到班上的范文，认识周言的心越来越执念。

  后来，周言参加了全市作文大赛，自己还收藏了她当时写的文章。

  再到后来，舅妈成为了周言的语文老师，自己偶然去舅妈家辅导功课时，碰上了舅妈批改作文。

  而吸引到陈稚的，刚好是周言的那一篇故乡。

  自此之后，陈稚对南方的城市有着一定的向往。

  陈稚是一个很大大方方的男生，他很自然的将这些故事说给周言听。

  周言没想到自己的作文竟给陈稚带来这么大的执念，静静的听陈稚说着这些陈年往事。

  陈稚说到最后，语气有些激动扬起，怕吓到周言，微微控制着自己的音量，“本以为去了文科班可以和你一个班，结果没想到你会去学理科。”

  造化弄人，陈稚没想到自己和周言在南江这么久，却是在最后一年认识的，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失落。

  周言注意到陈稚的失望，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双唇，安慰着，“陈稚，你也不用……”

  “不过没关系。”

  陈稚突然扬起的声音有些吓到周言，抿紧的双唇有些微颤，不过陈稚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倒是拐角处的人有些攥紧拳头。

  “我们这群人里面，我是第一个认识你的。”

  陈稚的语气里不免有几分骄傲和自傲，周言忍不住皱起眸眼，“还有别人吗？”

  “对呀，我们当时有五个人……哎，好像是六个……还是五个？”

  陈稚扳着手指算着，却发现过了这么久，自己已经记不清当时有多少人的。

  “反正几个人不重要了，但是我们都有一个目标。”

  陈稚缓缓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最后伸出手指，“就是认识你。”

  周言有些愣住，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写的作文会吸引到别人，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虽然到现在只有我成功的认识你了，但是没关系，我们几个人是一体的。”

  此时此刻的陈稚就像一个追星成功的粉丝一般激动，上前想要握住周言的手，却被周言下意识地躲开。

  面对有些激动的陈稚，周言有些无奈，“你冷静一点。”

  见周言躲开，暗处准备抬起的脚步才缓缓收回去。

  陈稚微微平复自己忍不住炫耀的心情，老老实实的坐在周言身侧，满脸认真，“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为什么去理科班？”

  周言知道，自己是永远逃不开这个话题的，深吸一口气，淡淡说起，“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我只是不想一直走在被他们安排好的路上，那样安逸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双眸微转，唇角微挑，周言将话题丢回陈稚身上，“就像你，为什么学文？”

  陈稚本听的很认真，见周言将话题丢给自己，有些愣住，“怎么这个话题又回到我身上了。”

  见周言看着自己不说话，陈稚沉默了几秒才开口，“我为什么学文，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从文理分科表发下来，我第一时间就填了文，一切都好像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冥冥之中，我就应该去文科班。”

  话语微停，陈稚随意的将双腿伸直，随意的靠在椅子上。

  “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我在文科班生活的挺好的，成绩也挺好的，就作文差了点，但考一个好大学还是不成问题的。”

  说完这些话，陈稚有些迟疑，看着周言的眸眼有些微微亮起。

  “走在自己顺意的路上，这种感觉挺好的，你为什么会不喜欢这种感觉？”

  在陈稚看来，如果周言选择来到文科班，她不止是可以上一个好大学，更可以远离理化生这些繁杂费脑的功课。

  更重要的是，在文科的周言会顺风顺水，一路没有任何的阻碍，也不会有很大的竞争压力。

  高三甚至要比其他人都轻松一些，就像徐嘉淮一样。

  一个理科大神，一个文科学霸。

  两个人的高三和高考都会比他们这种普通人要轻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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