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见到慕容安还是洛承恒离去后的那一日，自己与慕容安闲聊了一个午后，咳咳，自然也说了自己等扶桢回来成婚的事。

  丫鬟们布着菜，洛宛又看起了那个荷包，正面“吉祥如意”的字样，背后是春景彩蝶。简单陪慕容安用了晚膳后，天色已经不早，因此洛宛也就回到了淮南王府，临走之际她笑语盈盈道：“过几日我再来陪你坐坐。”

  慕容安舒心一笑，很是欢喜的点点头，那双漂亮的双眸里绽放出璀璨动人的光芒，明月高悬，在她身上洒下了一片银灰的月色，光影斑驳衬托出她精致的下颌流畅，她的眼中好似落进去一抹月光，一眨眼又散开来，里面也有洛宛最为熟悉的笑意。

  直至洛宛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中，慕容安这才垮下了笑颜，身子一软，吓得铃铃等人赶紧搀扶着她来到了座椅上。

  适才她险些就站不住了。慕容安苦涩的想。

  幸亏没倒在宛宛面前。

  月色无声，如水清润。

  慕容安换了身朴素的中衣，胭脂口脂都褪了，盖着一层薄薄的锦被，躺在庭院里的秋千椅上闭眼歇息着。

  晚间没什么风，姑娘的性子在一些方面格外的倔强，因此丫鬟们也不知如何劝阻。

  慕容安从白日里的小神仙，又化作了黑夜里的雪精灵，苍白脸色难得晕染开一片的绯红，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徜徉在她梦中之地。

  听说，过去没有胭脂，女儿家的脸只为心上人红。

  我以为我会有如常人一般都寿命，是以我选择迈出一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多一些心动，走嫁人生子的路。

  但是老天，倘若您当真不愿意施舍给我一点岁月，又何必给我零星一点的希望呢？让我走错了路，也让他走错了路，让我连最后的一点奢想都不能有呢？

  心脏再次止不住抽疼起来。

  种种情绪犹如狂风暴雨倾泻而下，在内心交杂冲撞，搅得慕容安茫然得不知所措。

  ＊

  蛮夷中都城池

  元颂首都乃盛京，蛮夷首都乃中都。

  浴血奋战到了中都城池外，这让元颂的将士如何不兴奋如何不激动？

  “千户，西域的两万士兵到了。”

  “…攻城！！”裴砚剑指青天，一声令下，身后万千身披铠甲的将士们昂首挺胸、一鼓作气冲了过去，倒是元颂的将士们顿时松了一开口，干裂的唇角忍不住笑着咧开来，这几日的作战险些耗费了他们所有的心血与力气。

  援兵已至，元颂万岁。

  城池内，大汗帐内

  沉默在无声的蔓延，面色铁青的一众将军们与脸红得惊人的蛮夷大汗阿济尔哈，以及几名年轻力壮的王子们。

  “走，快走吧！大汗您快下令让王子他们走吧！”人高马大的臣子弯下了脊背，弯下了傲骨，亲口说出了离开的言辞，再不走，只怕待中都城门一破就走不了了，届时才是蛮夷真正的亡国之时啊！

  阿济尔哈气得不轻，胸口剧烈起伏，咆哮道：“给本汗住口！动摇军心，该当何罪！来啊，给本汗拖出去斩了！”

  三王子看不下去了，面露苦楚道：“父汗，博济格所言不假啊，如今的元颂兵马已经在中都外了，不知几时就要攻破中都，西域又请兵支援，儿子以为我们该好好想想，”没等三王子说完，一记利剑挥了过来，速度快到好些人没反应过来，就这么取了三王子的性命。

  三王子的神情还维持着生前的祈求，就这么瘫倒在地，脖颈处流出刺目的鲜血，死不瞑目。

  众人心一惊，气氛愈发紧绷。

  阿济尔哈面色狰狞，手握利剑，银剑上慢慢的流着血，砸到了地面上，“要么胜利，要么战死！！”

  “巴图鲁，若本汗战死，本汗的女人全部要下去陪本汗！无论是哪个女人！由你来执行！”

  名为巴图鲁的男子面无表情下跪作揖，“领旨。”

  忽然，一个士兵脸比雪白匆匆忙忙进来瞬间跪了下来，“大汗，城门被攻破了！”

  什么？！怎么可能会如此之快？！虽说他们有想过城门会被攻破，但也要一两日的光景，怎么会这么快就破了呢？

  几位将军心神大震，面面相觑，不自觉时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剑。

  只见这名士兵跪在地面上接着解释道：“元颂将士拿来了几个比寻常炸弹还要大的炮弹，几下把城门炸开了！！”他边说边颤抖，连着声线里的抖意、连着身躯都在抖，双目惊恐，似乎回想到了适才见到如铁一般坚硬的城门就这么被炸开的难以置信的场景。

  另一边

  几队先锋冲锋陷阵，咆哮着冲进中都城内。

  而本该在为首的几人却慢下马蹄，渐渐成了最后，甚至在城内乱作一团时躲到了不知名的角落。

  裴砚似乎想对裴橙说什么，一扭头却与裴橙四目相对，两人的目光愣愣对了两息。

  “……大哥，你该不会和我想的一般吧？”裴砚勾起唇角问道。

  裴橙端着一张俊秀的脸，眸底精光迸现，是裴橙此生都未曾见过的寒意，启唇道：“你们去王帐，王子也好，公主也罢，皆不能留下，以免往后有复辟之兆！动摇元颂国之根本！蛮夷王朝七位王子，十位公主，连着子孙有六十五人之众，画像在我这，我现在给你一份。我先领骑兵五支取汗王女人、以及那些王子王孙的性命，堇疏与我一起，速战速决，决不能留下任何残留血脉！而你们，五皇子与松远一同率领西域兵马取蛮夷几大将军之首，以及汗王之首，如若我们率先完成任务，便马上赶往王帐附近与你们并肩作战！”

  裴砚：“……”不是大哥，你怎么连蛮夷王朝子孙有六十五人都知道？？甚至还有画像？？你还有什么是我不清楚的？？

  等等，“那些女人何必要杀了？”裴砚不解。

  裴橙眨眨眼，“若是有遗腹子，那该如何是好？”

  裴橙：“……”行，大哥你赢了。

  听着裴橙毫无起伏的声线说着取人性命，说着那六十五位王子王孙的性命，说着“不能留下”的冷酷言辞，裴砚晃然发觉这个大哥比自己想象得要冷血得多了。

  似乎人命在他眼中毫无轻重。

  但他随即一想，蛮夷王族还是都斩了的好，免得留下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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