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有命，拜先生为军师，主理合肥防事，末将岂能怠慢。”张辽恭敬道，言辞不卑不亢：“军师请随我入合肥。”

  “有劳将军。”

  其实水路可以直达合肥城附近，但张辽有意带人在逍遥津附近截留司马懿，目的就是为了让司马懿实地了解下可能发生战事的战场。

  此时的司马懿在曹操中籍籍无名，突然就被任为军师，张辽心里有些打鼓，担心此人是纸上谈兵之徒。

  “将军便是在此地击杀周瑜，大败江东？”司马懿四处探望，打破了沉默的氛围。

  张辽微愣：“先生来过此地？”

  “未曾。”司马懿淡淡笑道。

  张辽一脸狐疑：“末将不曾介绍，军师怎知此地便是逍遥津？”

  “在下于舆图上观此地久矣，适才见河流走势，揣测而知。”

  张辽大惊失色，转头看向河流，只觉河道较直，并无曲折蜿蜒之特征，司马懿居然能凭走势判断位置！真是奇人！

  “军师大才，末将佩服。”

  “雕虫小技罢了，不足挂齿。合肥并非易守之地，将军却能力拒江东，在下佩服才是。”

  “军师谬赞。”司马懿看起来谦逊温和，并不难相处，这让张辽稍稍松口气，经过这一插曲，也对司马懿的才能有所了解。

  谈笑中便一路通行进了合肥城。

  乐进，李典已在城中等候多时。

  四人不由多说，便进府中商榷。

  “军师此去江东，不知结果如何？”张辽问道。

  “孙权已经答应主公条件，日前我已派人回复荀令君，相信不久之后天子诏书便会下达江东。”

  乐进大喜：“如此说来，江东便会进攻荆州，合肥无虞也。”

  司马懿凝眉道：“切不可高兴过早。”

  乐进愕然，小心道：“军师以为有诈？”

  司马懿却是摇头：“不好说，在下临走前曾试探过鲁肃口风，据他所说，乃是吕蒙说服孙权出兵进攻荆州。”

  “吕蒙？”张辽眉头微蹙：“军师，此人镇守濡须口久矣，末将与其对上几次，实力不容小觑。”

  司马懿点头认同：“吕蒙武将出身，以战场难度与利益最大化出发，选择进攻荆州并不出奇。”

  “那军师为何如此迟疑？”

  “太快了……江东做出决定太快了。”司马懿轻叹道：“在下原以为可以多拖数日，没想到江东次日便给了答案。鲁肃明显并不希望此时撕毁同盟，二人必有争执，还有一人，在下也看不透。”

  “谁？”

  “陆逊，陆伯言。”司马懿若有所思：“此人沉默寡言，却时刻关注我的一举一动，像是蓄势待发的毒蛇。”司马懿回忆起那日与孙权对话时，无意瞥见身后的陆逊，那淡漠的眼神像是要把自己看穿一般，不由背后一凉。

  “总之，诸位将军不可掉以轻心，随时准备应战便是。好消息是孙权接受称公，如此一来，无论他是否进攻合肥，对魏国都有一定好处。”

  司马懿走后，江东便开始着手安排进攻事宜。陆逊还是继续暗中令人潜伏襄阳，江陵，以便日后奇袭。

  尽管孙权已经决定要进攻合肥，但那是基于刘备进攻凉州失败的情况，江东都不看好刘备此次北伐，可倘若真的成功呢？

  不知为何，陆逊感觉有必要提前做好两手准备。

  于是他独自求见了孙权。

  “伯言有何要事？”孙权笑脸相迎，自从上次后，他对陆逊的才能万分肯定。

  “主公，逊以为，出征之事应做好两手准备。”

  “嗯？具体说说。”

  “此刻曹刘均无攻力，江东攻打合肥，只需水路运输，陆路进军，而楼船艨艟，应陆续往江夏调动。”

  “伯言有意进攻荆州？”孙权稍稍倾头，微笑问道。

  “江东先围攻合肥，倘若刘备当真能攻下凉州，我军兵力全数通过水路运输至江夏，再攻荆州，便是声东击西，可出其不意。若刘备攻不下凉州，则继续强攻合肥寿春方向，如此，可兼顾各项利益。”

  孙权背着手在陆逊面前来回踱步，陆逊抿着嘴等待孙权的答复。

  良久之后，孙权方道：“伯言此言虽善，可北方战事情报传至南方少说需半月之久，待战事已定，消息传至合肥，再动兵只怕已经迟了。”

  陆逊闻言，轻咬下唇，而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若主公信得过，请准许逊与子明共赴合肥督战，我二人根据战事情报预判走向，再决定进攻方向。”

  孙权低头看着陆逊，见少年郎一脸坚毅，又显忐忑之色，不由轻笑一声：“去吧，孤相信你。”

  陆逊猛地抬头，瞧见孙权的笑意，又惊又喜，拜谢道：“谢主公赏识，逊必不负主公厚望。”

  孙权将其扶起，微微点头，陆逊再次称谢告退。

  孙权见其这般模样，心中暗叹：“多好的贤才啊，为何……偏生是陆家人……”

  陆家与孙氏的恩怨说不清道不明，孙权感觉得到，陆逊对自己有畏惧之心，而他自己，对陆逊也有提防之意。

  但至少在此时此刻，他对陆逊是信任的，也相信陆逊对自己是忠心的，他愿意把江东的未来，托付给陆逊与吕蒙二人。

  不久之后，天子诏令下达江东，孙权在建业称公，封号吴。

  使者前脚刚走，孙权后脚便下令召集文武。

  “命吕蒙为主将，陆逊为副将，率领六万大军进攻合肥。”

  “命甘宁，朱恒，周泰，丁奉，徐盛，董袭，陈武，凌统，潘璋随军听从调遣。”

  “命鲁肃出使荆州，说使出兵共击曹军。”

  ……

  一条条战令逐一发布下去，江东开启了第二次浩浩荡荡的举国大征战。

  在使者没来之前，江东就已经偷偷暗渡军粮兵力至濡须口，如今只待陆逊吕蒙等将领赶赴即可出征。

  从建业赶到濡须口不过日余，大军开征。

  三日后便抵达合肥。

  兵围合肥，司马懿带张辽等人立于城头。

  张辽对着城下大笑道：“江东小儿，竟真背信弃义，来攻合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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