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庶眉头一皱：“下去看看。”

  在侍卫互拥下，徐庶走下城楼，见到被枪兵团团围住的甘宁。

  此时的甘宁身上满是伤口，鲜血如注，若不及时就医，就算没人上前，也会因失血过多而亡。

  他屈膝半跪，背靠城墙，披头散发，靠着抵地的大刀支撑身体，俨然一副力竭模样，却依旧像野兽一样发出低鸣，扫视着周围人。

  “甘将军一身武勇，死在这里未免可惜，不若投降，我主礼贤下士，定当重用将军。”徐庶微笑道。

  甘宁抬起脸来，顺着声音看向徐庶，嘴巴一咧，一句话不说，就直勾勾的看着徐庶。

  他的笑容令徐庶感到不悦，尽含嘲讽之意，便知此人不可能受降了。于是挥了挥手，下令士兵们诛杀此人。

  “慢着！”士兵们脚步一顿，只见文聘恰好回城，看着甘宁走来。

  文聘与甘宁相识，可以追溯到昔日甘宁叛逃刘璋，投奔刘表之时，那时他就认可甘宁的武艺，见其不得重用，也曾为之惋惜。

  甘宁侧目一看，笑容逐渐收敛，他伸手整理了自己凌乱的头发，略显艰难地站起身来，转向文聘。

  目光凌厉，踉踉跄跄地向前几步。

  文聘没有废话，快步上前，一枪探出，直刺入甘宁心窝，随即快速抽回，向前三步扶住甘宁。

  甘宁闷哼一声，身体失力，头便靠在文聘的右肩之上，眼神逐渐空洞，低声呢喃道：“谢……谢。”

  文聘将他的尸体轻轻放到地上，方才向徐庶汇报道：“军师，东吴已然撤军。”

  徐庶笑道：“辛苦仲业了。”

  “末将不敢当，末将有一请求，请军师应允。”

  徐庶微愣道：“仲业但说无妨。”

  “请军师同意将甘兴霸尸体送返东吴。”

  徐庶稍显惊讶，看了看文聘，似乎想到了什么，轻笑道：“仲业自行安排便是。”

  说完，徐庶带着侍卫离开，其他人也各自散去，文聘看了一眼甘宁的尸体，他不希望这种陷阵死战的将领死在无名士兵的手里，而选择亲手结束他的生命。

  “好生看管，明日送返东吴吧。”

  而江陵的陈武就没有这么好运了，死在乱箭之下，待马良的消息传递到徐庶手中时，已至深夜。

  徐庶拿着马良的书信，提着的心终于放下，说道：“回去让季常明日把陈武尸体也送返东吴吧。”

  他抿嘴一笑，已经开始脑补孙权看到这两具尸体时的反应了。

  一阵偷乐之后，徐庶又下令让人将军情禀告关羽，迎接关羽回襄阳。

  吕蒙与陆逊两路分别撤退，最终在江夏相遇，二人都阴沉着脸，分别清点战损。

  不算不知道，一算起来，二人想死的心都有了。

  吕蒙一队损失楼船五艘，艨艟近十艘。而陆逊一队损失楼船三艘，艨艟十余艘。合计战死将领两名，战死兵力达到了惊人的两万人！

  而荆州一边，可以说除了损失大量走舸以及后面对射损失数艘艨艟外，兵力可以说基本没有损耗，伤亡控制在两千之内。

  毫无疑问，这是东吴的一场大败！吕蒙与陆逊面露苦色，心如乱麻，之前与孙权谈话时的自信还历历在目，如今已不知如何回去面见孙权。

  二人沉默不语，各自回府歇息，却是一夜难眠。

  次日一早，二人将士兵调配好，既然已和刘备撕破颜面，边防调整上就要有所改变，安排妥当后，二人便赶去建业向孙权请罪。

  又过数日，孙权听说二人求见，极其高兴的接见。

  “孤的左臂右膀，今日可是带来了什么好消息！”孙权朗声笑道。

  吕蒙与陆逊对视一眼，苦笑着跪拜道：“臣等愧对主公，请主公降罪。”

  孙权笑容僵住，笑声一止，厅中便是寂静无声，气氛异常渗人。

  吕蒙与陆逊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孙权此时的神色，也没脸抬头看。

  良久之后，孙权沉声问道：“说吧，发生了何事？”

  二人便从孙权知晓的决定进攻荆州之事开始说起，将荆州大败之事一一禀告孙权。

  孙权默不作声的听他们叙述，若他们有人抬头看一眼，便能看见孙权的脸色黑得似能滴出墨来。

  直到二人将战损报出来，孙权猛地将手边茶盏扫翻在地，怒斥道：“什么！？给孤再说一遍！”

  茶盏落地宛若二人此时的心一样，崩个稀碎。强忍着心中的愧意，二人复述了一遍战损。

  “呵……呵呵呵。”孙权气极反笑，说道：“当初你二人是如何信誓旦旦说的，孤来帮你们回忆一下，无论是攻曹还是攻刘，我吴国必胜！如今呢？嗯？”

  “攻合肥，合肥没拿下来。攻荆州，中计大败！还回来干嘛？还不回去继续攻合肥！等曹操班师回援吗！？”

  “主公。”吕蒙硬着头皮说道：“荆州大败，我军损失两万兵力，再攻合肥，张辽，司马懿若一心死守，恐怕……”

  “恐怕什么？”孙权对吕蒙怒目而视。

  “恐怕……也难以攻克合肥……”吕蒙咬着牙，抬头说道。

  “你！”孙权气急，站起来快步走向吕蒙，抽出佩剑架在吕蒙脖颈处，怒道：“再说一遍！攻不攻得下！？”

  吕蒙心如死灰，坚持道：“末将不愿吴国将士白白牺牲，合肥攻不下啊主公！末将愿以死谢罪！请主公赐死！”

  陆逊在旁亦道：“子明将军所言不差，望主公三思，荆州大败，逊亦难辞其咎，请主公赐死！”

  孙权的脸色顿时青一阵黄一阵，片刻之后，他哈哈大笑，收回佩剑，转身坐回主座，沉声道：“都起来吧，吴国正值用人之际，孤惜才，不忍杀之，各自官降一级，尔等可服？”

  吕蒙与陆逊皆是一喜，拜谢道：“谢主公厚恩！”

  “尔等既知死罪，便给孤记好了，尔等之命属于吴国，日后便以军功报之。”

  “微臣（末将）必将功补过，以报国恩。”

  孙权点头挥手道：“都先退下吧。”

  待二人走后，孙权揉了揉眉间，传令道：“密召鲁肃来见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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