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章 生命意义
长生坐下的同时,石台上的老城隍缓缓起身,皱眉看向石台正中的释玄明,释玄明此时浑身是血,身形摇摆,不过他虽然身受重伤,神识却不曾完全混沌,见老城隍看向自己,急忙强自支撑,艰难迈步,朝着老城隍缓缓挪去。
长生等人紧张的盯着台上的释玄明,释玄明的伤势比他们想象的更加严重,之前多次与鸠摩什乞硬碰硬,已然伤及魁首灵窍,尤其是最后一次冲撞,为了将鸠摩什乞撞下石台,释玄明在冲撞发生之后并未后退卸力,而是右腿拄地,强行留在了原地,此举固然可以对鸠摩什乞产生更大的反震力道,但由于不曾后退卸力,冲撞时的强大力道也就全部由自身承受,此时释玄明的头骨已经开裂,经络和神识也皆遭重创,随时都有倒地晕厥的可能。
面对着向自己缓缓靠近的释玄明,老城隍并未表现出紧张和关切,眼神之中多有阴冷,甚至暗藏厌弃。
眼见老城隍神情阴冷,长生暗道糟糕,比武获胜并不表示释玄明一定能够拿到护身铜符,想要获得这枚护身铜符,还必须获得灵符主人,也就是老城隍的认可才行,但是看老城隍的神情,貌似并不喜欢释玄明。
释玄明与老城隍素未谋面,自然不会开罪老城隍,而释玄明打斗之时也并未投机取巧,按理说也不该引起老城隍的反感,但老城隍看释玄明的眼神的确不对,仔细想来合理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老城隍不喜欢和尚,或者说对和尚心存偏见。
待释玄明艰难走近,老城隍出言说道,“你是何人?”
释玄明颤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释玄明。”
“本官没问你的法号,”老城隍冷视释玄明,“本官再问你一遍,你是何人?”
旁人没察觉出异常,但长生是明眼人,眼见老城隍问出这样的问题,立刻知道他在故意刁难释玄明,同时也验证了他之前的猜测,这个老城隍对和尚很有成见。
长生很担心释玄明神识不清,不得妥善回答,不曾想先前的剧烈冲撞并未令释玄明浑噩糊涂,短暂的思虑之后出言说道,“贫僧乃英勇亲王麾下,征南大将军释玄明。”
对于释玄明的回答,老城隍并不满意,原因也很简单,释玄明始终以贫僧自称,说的也仍是法号。
“本官最后问你一遍,你是何人?”老城隍冷声问道。
释玄明不是傻子,敏锐的察觉到老城隍对佛门多有敌意,也知道自己若是再不能给出令对方满意的回答,自己就会与这枚护身铜符失之交臂,但他也不愿为了护身铜符而与佛门划清界限,无奈之下只能出言说道,“贫僧尚在襁褓之时便被人遗弃在寺院门口,打记事起贫僧就是僧人,不知生身父母是何人,也不知自己姓甚名谁。”
眼见释玄明给出这样的回答,长生暗暗松了口气,释玄明的这番回答可谓妥当至极,既坚守了自己的立场,亦说明了自己的苦衷。
果不其然,听释玄明这般说,老城隍的脸色略微转晴,“既然如此,也就不能怪你拔本塞源,数典忘祖了。”
听得老城隍言语,释玄明心中多有纠结,好在他满脸是血,脸色的变化便不易被察觉。作为佛门弟子,对于诟病佛门的言语,他自然不爱听,但他也无法出言反驳,因为按照儒家礼教,改变自己的姓氏,舍弃自己的父母,的确是拔本塞源,数典忘祖。
“若是机缘到了,你是否会还俗?”老城隍再问。
类似的问题此前的阴官也曾经问过余一,阴官之所以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无疑是在阴曹地府看来,绝后是天大的罪孽,释玄明知道自己如何回答老城隍才会满意,但他却不愿谎言相欺,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愁恼摇头,“我不知道。”
释玄明身受重伤,直身站立本就很是勉强,此番摇头直接令他头重脚轻,天旋地转,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老城隍见状急忙上前扶住了他,一改先前的厌弃冷漠,和声问道,“年轻人,你可知道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释玄明下意识的又想摇头,但是想到自己头上有伤,只得出言回答,“正在参悟,尚无所得。”
老城隍出言说道,“本官告诉你,生命的意义在于传承,承上启下是每个人的使命和责任,你信奉何种教派无人干涉,你想成佛也无人阻止,但人生的使命一定要履行,男人的责任一定要尽到,此为天道,不可逃避。”
老城隍说话的同时将自己的护身铜符转度给了释玄明,灵符入体,释玄明头上的伤口瞬间愈合,外流的鲜血随之停止。
伤势痊愈,释玄明瞬间恢复了清醒,急忙冲老城隍躬身道谢。
失去了护身铜符,老城隍仿佛苍老了许多,“不必道谢,这护身铜符彷如和氏玉璧,凡人得之,福祸难料。”
“阿弥陀佛。”释玄明低头唱佛。
眼见释玄明又唱佛号,老城隍多有无奈,转头看向不远处的长生。
长生隐约猜到老城隍想让自己日后多开导释玄明,便缓缓点头,默然应允。
见长生点头,老城隍再无牵挂,抬手将地上的血污扫净,随即消失了身影。
等了片刻不见老城隍说话,释玄明抬头四顾,这才发现老城隍已经离开。
“别看了,人都走了,快下来吧。”大头喜笑颜开。
听得大头召唤,释玄明迈步下台,由于正在思虑老城隍先前所说的那番话,便忘了自己的绿沉枪还放在太极石台边缘,大头上前帮他扛回绿沉枪,转而与长生等人一同冲其道贺。
释玄明也并未故作深沉,刻意掩饰自己心中的喜悦,不过他的喜悦并不是来自得了无限寿数,而是顺利拿下了一枚护身铜符,战友们做到的事情,自己也做到了。
先前被释玄明撞下石台的鸠摩什乞此时正在离场,顺道儿来到巽位冲释玄明道贺并道别,二人虽然自台上争斗的异常激烈,但双方都没有使用下作手段,而今胜负已分,赢的光彩,输的服气,不但无有怨恨不平,反倒多有惺惺相惜。
鸠摩什乞离开之后,柳天林等人亦上前冲释玄明道贺。
众人说话之时,大头突然发现有人在戳点自己,歪头一看,是余一递来了自己的帕巾。
“你给我手帕干啥?”大头不明所以。
余一闻言急忙看向长生等人,发现众人并未看自己,这才放下心来,随即指了指释玄明头上的血迹。
大头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接过手帕,将释玄明摁坐石椅,为其擦拭头脸的血污。
大头举动令释玄明有些不好意思,急忙摆手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老实坐着吧,你自己也看不见头顶,没法儿擦。”大头随口说道。
释玄明无奈,只能由得他。
“都干了,不好擦呀,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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