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州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最重要的是，拿下平州后，大宋可以再度得到无数北地战马。

    自从归义军被西夏彻底攻灭，来自西域的宝马良驹也越来越难以进入大宋境内，后者国内不是没有马政，但肯定没法提供足够数量的战马。

    燕地这边，金人虽说答应还地，但部分土地还欠着没还不说，临走时恨不得把燕京和几州土地内刮地三尺，怎么可能好心给宋人留下大量战马？

    朝廷，甚至还得给郭药师不断输血喂奶，确保其迅速成长起来，也算是勉强构筑北面的防线。

    将平州拿到自己手里的好处肉眼可见，因此连赵官家也忙不迭地选择答应，童贯等人想着在这件事上捞好处，又岂会在这种事上阻拦？

    但最先和张觉私下往来的人，其实是王安中。

    “王安中这人是小苏学士的弟子，但当官后却一味阿附权贵，先前是蔡京，而后则是童贯王黼梁师成等人，”刘陵一边替郭药师倒茶水，一边解释道：

    “那宋国境内，不是还有刑不上士大夫的说法么？”郭药师有了点兴趣，追问道：“只有贬官，绝不杀人？那在大宋做文官倒也是不错的差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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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药师觉得很有意思，笑道：“你手底下的商队倒是替你打听到了不少事情。”

    此言一出，听起来竟像是在讽刺官家，可赵官家只是笑了笑，回答道：“卿的言语颇为有理，倒是朕迟疑了，那么，若是无异议，就照你说的去办吧。”

    “这人功利心很重，贪功名好财色，欺软怕硬。”

    殿外，赵楷百无聊赖地抬头望天，忽然有个女声在他面前响起。

    “也不过是就是四处做买卖，侥幸听到了点消息罢了，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刘陵回答道。

    赵官家斜靠在龙床上打着哈欠，旁边龙案上摆着一副未完的画作，几处潦草的墨迹尚且未干，显出作画的人心绪不宁；童贯趋入殿内，随即跪在地上。

    在街上的时候，王安中曾指着街上的店铺，说那些都是陈氏商会的产业，但实则，它们的收入，最终会流入刘陵手中，陈凉只是个名义上领头，实际上做事的会长。

    刘陵淡淡道：“只不过能做事的，忠贞不二的，大都被排挤了出去，在地方上做官、”

    官家若不厚赏笼络，难道一定要看到他着辽服才觉得放心吗？”

    “官家，”童贯认真道：“定然万无一失，金人也最多就是闹一闹，要点钱粮，平州，最后一定还是咱们大宋的！”

    童贯微微躬身，道：

    眼见着愚蠢的妹妹上钩，赵楷笑了笑，道：“我本来呢，想顺势劝说官家，把你这个帝姬嫁给他，但你知道官家怎么说？”

    天使回去以后也是知道如何回话才能让朝廷高兴，便将刘陵的那些事迹编编改改，以至于他的形象在朝廷里越发完善。

    “谢陛下。”

    “人家啊，有正妻了，谁还要你？”

    童贯笑了笑，随即走进去。

    当他站出来后，台谏官们立刻收声，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不再嚷嚷。

    最为重要的是，

    他，

    为咱大宋流过血。”

    听着多么顺耳。

    刘陵耐心组织言语回答郭药师的一个个问题，因为明天，郭药师和宣抚司就要卷铺盖去燕京了，到时候，涿州就是他的天下。

    妹妹挨了训斥，好看的脸上顿时添满委屈。

    不用咱们特意压制，郭药师就第一个不会饶了他，到时候，他还得求着官家您再恩旨给他帮衬着，不然迟早得被郭药师那厮弄死。”

    此等心迹自是与郭药师不同，

    “方才朝中所议之事，无非是要不要重用那刘陵，朕想听听伱的话。”

    先前哪怕郭药师打赢了萧干，朝中也还是时不时有对他的非议弹劾，连带着一向以郭药师心腹对外示人的刘陵也跟着遭殃，台谏官骂郭药师是安禄山，那他刘陵也自然被骂成史思明。

    “快闭嘴。”赵楷眼珠子转了转，低声道：“你可知道里面在说着什么？”

    说到这，官家动动手指，一名宫女立刻走到跟前，替他慢慢揉着眉心。

    “臣童贯，拜见.”

    妹妹没回答，眼睛却朝他看来，显然被勾起了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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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处侧殿门外，郓王赵楷正站在门口，童贯走到跟前，笑容可掬道：“殿下近来可好？”

    “郭公，把人从汴京一路贬到岭南，估摸着他已经走到了岭南，再写一封公文把他改任到广州或是四川，路上千里之遥来回地走，是个人都得被活生生磨死，

    这死法，可比一刀剁掉要折磨人。”

    妹妹俏脸陡然煞白，推开旁边的内侍，一路擦着眼泪跑开了。

    “罢了，起来吧。”赵官家头也不抬，懒洋洋道：“咱俩之间也不用那些虚礼。”

    尤其是那个天使，刘陵送了他三块据说是辽国宗室戴过的玉饰，以及一幅据说是唐人韩愈留下来的字画，天使当场乐得要跟刘陵烧黄纸拜把子，两人一阵称兄道弟，极为亲热。

    “真的？”

    “也不好一概而论。”

    朝廷的天恩，哪是那么便宜就能得来的？

    童贯微微皱眉，出列躬身施礼。

    燕京城下，引骑南走，开弓射杀萧太后，

    渔阳关口，挥军北扫，悬棺死战刘将军。

    听到这，郭药师恍然道：“大宋的文官，都是这般？”

    不等童贯回答，他就自顾自道：

    “听王安中等人密报，刘陵这人十分老实，平日里憨厚忠诚，

    赵楷吓一跳，眼神迅速收回，才发觉妹妹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跟前，当即低声呵斥道：“你是堂堂帝姬，怎的这般不知礼仪四处乱闯？”

    “阿兄！”

    “劳烦童公关切，小王一切都还过得去，赶紧进去，官家在里面候着呢。”

    “是，是。”

    赵官家却什么都没察觉到，看向童贯，笑道：“卿可是有什么言语？”

    “郭药师啊.唉，”

    朝堂上，官家才决定封赏刘陵，底下的谏官们就有些不乐意了。

    “但我却总觉得不放心。”

    没有刘陵的权势，他的生意铺不起来，没有陈凉的钱，刘陵也很难迅速跟这群宋人官僚打好交道。

    “官家，”童贯平静道：“刘陵不过是个修武郎，区区团练使，芝麻点大的官，也是有朝廷在他背后，勉强支撑着他掌控涿州，这次虽说是给他升了官，但他也不是知州，最多抓住整个涿州的兵权，但这就也就足够了。

    听到这个名字，赵官家觉得更加头疼，示意另一个宫女也走过来给自己慢慢按摩着头。

    他们觉得相比于郭药师，刘陵先前不过是军中小卒，一再加封已经是朝廷破格擢升，若是对他格外宽厚，那些常胜军的将领士卒又如何能服气？

    童贯喊完话后才慢慢爬起来。

    “当然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位刘将军，官家说，要给他封大官呐。”

    “臣听闻，郭药师与其亲信将士在燕地常着辽服，而刘陵身虽低微，却和其部下都着汉服。除却上阵出门着甲，在内时，则是穿着我大宋官袍坐衙。

    “罢了，眼下还得靠他平定燕地，还有那张觉的事，到底怎么样了？”

    “你在外面才回来，也不陪我说话，一天天就知道往官家身边凑。”

    银弹攻势确实好用，在燕地的宋人官员几乎口径一致地说刘陵的好话，糖衣炮弹砸的他们满心欢喜，再加上刘陵说话又好听，送的又都是些稀缺物件，他们自然高兴。

    再加上张令徽刘舜仁两人身死，郭药师毫不费力接管了全部常胜军，朝廷那边，其实也亟需一个能分化郭药师权势的人物。

    把捣乱的妹妹赶走，赵楷很是欣慰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后苑内。等到童贯出来后，两人互相寒暄几句，随即官家也走出来，叹息道：“这画的最后几笔，总还是觉得不知道该朝哪儿落笔。”

    郓王赵楷连忙谄媚道：

    “官家的画一向都是最好，无论何处都是锦上添花，正如咱大宋如今气象，好上加好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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