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花木兰的禁忌
(一)
几日过去,花木兰的日子过得很清闲自在,丝毫没有什么弟子选拔赛的紧张。即使是不认真读书,花木兰相信自己还是可以赢得比赛。
花木兰躺在一棵大树上,嘴里刁一根狗尾巴草。灰袍被磨损了许些,她不得不换上了一身白袍,打算等改日再买套新的衣袍。
胜雪白衣绣着几朵淡蓝祥云,为花木兰增添了几分儒雅气息,却更显潇洒。
榕叶在柔和的光线中盘旋掉落,静止无风。
伸出手,一片落叶正好落在花木兰的手心。枯叶瞬间染上黑色,开始枯萎,化成灰色的粉末。
花木兰发愣间,视线忽然变黑,一双手遮住她的双眼。感受到温热的指尖在她脸颊划过,花木兰脑子一时混乱,色淡如水的薄唇紧抿。
(二)
悄然落下的一滴墨,在花木兰空白的脑海中留下痛苦的痕迹,盛开成一朵墨色莲花。
黑暗,冰凉。
脑海中的小女孩疯狂地挣扎着,每当快要窒息时,那双粗糙的的手便把她拽起,又狠狠地摁入水中,一次又一次,生不如死……
(三)
刹那间脑袋像是爆炸般疼痛,世界天旋地转。
没有人察觉到她在风中而微微颤抖的清瘦身躯,几乎是无察觉的,花木兰猛地转身抽出身后的破剑,剑刃紧逼对方脆弱的脖颈。
刃微微颤动,剑锋在那人白皙的脸颊与脖颈轻轻划动,仿佛下一秒天空便会染上鲜红。
“木,木兰哥哥……”颜真卿被眼前双眼猩红,浑身散发阴冷暴戾气的花木兰吓得动都不敢动,泪水一瞬间盈满眼眶。
“哦,是你啊。”
看清眼前之人,花木兰默默收回剑,又坐到原来的树梢上,用一副平淡冷漠的模样掩饰内心的地动山摇。
她,差点失手杀了颜真卿……
(四)
颜真卿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沉默冷淡的花木兰,怕是他生气了。他只是想开个玩笑。
“木兰哥哥,真卿知错了,别生气了……”颜真卿走上前,伸手拉着花木兰的衣襟轻轻摇晃起来,澄澈的双眸中满是诚恳。
花木兰觉得很是好笑:“错哪了?”
“真卿不该拿木兰哥哥开玩笑的。”颜真卿埋了埋头,全然一副小孩子犯错的模样,头都不敢抬起来。
看着颜真卿稚气的小脸上写满了自责,泪珠子不住地往下落,花木兰忍不住伸手,宠溺地揉揉他小小的脑袋,然后轻声安慰道:“我从没生真卿的气呀。”
颜真卿抬起头,仍然是眼泪汪汪的:“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啊。”花木兰唇边的笑意更浓了。
(五)
“真卿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颜真卿这才回想起自己来的目的,从怀中掏出了一本破破烂烂的书。花木兰扫过书名,是《破天剑决》。
这本剑法花木兰曾修炼过,算是比较古老的剑法之一了。剑法的诡异之处,就在于修炼者必须处于心神宁静如水,不被外物所干扰,否则极容易因分心而走火入魔。
一般只有修炼过三四十年才能够达到这个境界,颜真卿年仅十二岁就能驾驭这种剑法,算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书页已经泛黄,传出淡淡的霉味。颜真卿翻到一页,指着文字问道:“木兰哥哥,书中说要凝聚身体的气,可是为什么我总是察觉不到气呢?”
“你先盘腿坐好,双手放于两膝。”
颜真卿乖乖地照做。
“接下来身体放松,将气汇聚到丹田……”
花木兰耐心指导着:“记住,这个过程什么都不要想,感受气的流动,源源不断地向丹田流动……”
颜真卿很听话地按花木兰所说的做,一丝不苟的认真模样莫名弄得花木兰很是愧疚。又回想起刚才发生的意外,花木兰有许些后怕。
秋风袭来,落叶满地,却无人似黛玉般怜惜它们。
花木兰深深吸了一口气,沉默片刻,然后缓缓慢慢地说道:“真卿,以后不要随便触碰我知道吗?”
再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她又说道:
“我怕哪天我会无法控制住,杀了你。”
(六)
触碰,花木兰的禁忌。禁忌的产生得追溯到花木兰很小的时候。
花木倩乃花府的大将军,一直希望能有个儿子来恢弘振兴花府,保家卫国。只可惜他与夫人杨氏的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婴。那女婴就是花木兰。
杨氏身体不适,除了花木兰再无别的孩子。花木倩后来又有了几个儿子,但要么软弱,要么善良,只有个花榕,还算是心狠手辣,有几分狡诈,却没有将军的忍耐与包容。
在花木兰六岁,她穿着男儿服,与杨氏一同去看花木倩与家客猎狼作乐。途中花木兰意外掉入猎场,一匹狼直奔而来。
小小的花木兰面对猎狼临危不惧,巧妙利用她身材小的特点跃上狼背,一匕首穿透了狼的喉咙,血液喷涌而出。
滚烫的狼血溅上了花木兰惨白的脸颊,青烟色的双眸闪过一抹凌冽的杀意。
这一幕落在了前往救花木兰的花木倩眼中,他的瞳孔一点一点绽放出异样的光芒。他仿佛看到了那个花木兰,英姿飒爽,身披铠甲率领千军万马浴血奋战……
花木兰的命运,就此改变。
花木倩的一道铁门锁住了年幼花木兰的一切。她不再与母亲嬉戏,不再抚上琵琶的琴弦,不再穿上层层荷花吐芳的白裙。
为了花府的兴亡,她必须女扮男装。
为了天下的安危,她必须习武。
(七)
经过一次次苛刻残酷的训练,花木倩却发现花木兰竟有一个致命的缺陷:身体感官不够敏锐,无法精准的感知敌方攻击的意图与方向。
于是,他亲手毒瞎了年仅十岁的花木兰的双眼,将她独自流放至胡山,并且下令禁止任何一个人暗中帮助花木兰。
失去双眼的花木兰,视线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在森林中生活的每一次触碰都是未知,都令年幼的她心惊胆战。未知,恐惧,如水草温柔地缠绕她的身躯,一寸寸下沉……
森林中有数以千计的猛兽,无尽的危险。一次次死里逃生,花木兰感官逐渐敏锐,单凭声音就可以清晰的感知到毒蛇猎豹移动的位置与方向,并且给予致命的一击。
但花木倩却忘记了一点,胡山位于本溪国与大梁交界的地方,常有盗匪在此出没——
(八)
“原来只不过是个瞎子!”长满胡茬的大汉狂笑着,猛地将花木兰的头摁入潭水中,“毛都还没长齐他妈就敢在老子面前装英雄!”
一串串气泡从花木兰的嘴角溢出,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大汉那双粗糙的手狠狠地扼住自己的喉咙。双手双脚都被汉子反绑在身后,花木兰在水中无力地挣扎着,意识开始一点点涣散。
“老子还没玩够呢,可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你!哈哈哈!”又是那双长满老茧的手,轻易地将花木兰的脑袋拖出水面。
“哈,哈……唔!”花木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还没回过神来又一次被残忍地按入水中。
一次又一次,生不如死。
就在花木兰接近崩溃的时刻,她被大汉拖上了岸。“咋这男娃娃看上去不对呀。”大汉口中疑惑说着,然后开始粗鲁地撕扯花木兰湿漉漉紧贴着身体的衣裳。
“不,不要……”衣服一层层被粗鲁地撕开,花木兰哭了,一滴滴晶莹的泪水顺着那双失明的灰蒙蒙的眸子流下。
自大汉对花木兰殴打开始,即使是锥心的疼痛,她都从未流下一滴眼泪。
那双粗糙的手抚过身体的肌肤,就像是一段沧桑的树皮,爬满了癞蛤.蟆的纹路。
恶心,令人作呕。
“哟!是个女娃娃!”大汉的叫声忽然变得兴奋起来,手停止片刻,开始向他所想要的秘密探索。
花木兰使劲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咬住了大汉的手腕,牙尖猛然用力瞬间穿透了动脉!
“他妈的小兔崽子!”大汉恼怒地揪住她的衣领,一拳揍倒地上。正中太阳穴,花木兰只觉得脑袋一片嗡嗡的声响,瞬间失去了知觉……
(九)
再醒来的时候,便是在花府。杨氏告诉她,是一名圣宫女子救下了她。
花木倩重新医治好了花木兰的双眼,不过花木兰再也无法原谅她的父亲。大家逐渐发现花木兰有点怪怪的。
依旧是潇洒不羁,依旧是女扮男装,只不过开始跟大家保持一定的距离,别人随便的触碰甚至会让她大发雷霆,甚至出手伤人。
做任何事情,花木兰也越来越玩世不恭,好像刻意跟她老爹对着干似的。
没有任何一个知晓花木兰在胡山的经历。触碰,已经在花木兰身上烙下哦不可磨灭的印记。
是的,她故意不听从花木倩的任何一个命令,哪怕自己会受到他严厉的惩罚。外人皆称花木兰不孝叛逆,但花木兰认为那是花木倩欠她的。
十八岁的那个秋天,花木兰歼灭了花家的全部禁军,提一把剑,踏上漂泊羁旅。
花木倩的希望,就此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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