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晋初踩着泥泞跑起来，“快！”

秦州脚步跟上，又朝前面带头的消防员喊，“我们是医生！”

救援小队20人将近40分钟，才到达对讲机里提报的位置。

风雪里被冻晕的几人，东倒西歪躺靠在一起，呈现晕倒前抱团取暖的姿态。

封晋初拿手机照亮仔细去找简阳，没看到人脸是先从登山服背后的荧光名牌上看到了简阳名字。

他双手颤颤地去扶人，“简阳！”

然而把人扶进怀里，才看清不是简阳。

封晋初难过又错愕地抱起那个与简阳年龄相仿的女孩子，往医生担架上送，秦州赶紧伸手帮忙。

封晋初悲怆地说，“她穿着简阳的外衣，却不是简阳！-10°的低温，简阳连件外衣都没穿！”

秦州诧异地看封晋初放到担架上的人，“怎么会这样？是她抢了简阳的衣服，还是怎么个情况？”

“你问我，我问谁！”

封晋初沉冷生硬的语气，比此刻高山风雪里零下十几度的气温还要凉。他目光如炬在周围搜索着，脚步也迈出伤员救护圈。

秦州转身配合医护人员，把每个冻僵的参赛者送上单架，幽怨地朝着十几米之外的封晋初喊，“没有简阳！”

封晋初置若罔闻，只借着手机光亮往更远的地方搜索着。

消防员们在对讲机里部署运送伤员和继续搜救分工，“送走这批伤员，还差7个人。请尽快往近山顶位置加派7个担架……”

秦州远望着

百米之外的大石头，“那似乎有黑影。”

他大喊一声，朝着那个方向跑去，身后有消防员的远光手电筒就追光跟过来。

封晋初也朝着光线远投的方向跑去。

还差几十米，秦州远远看到那靠在石头边长卷发飞扬的背影，心脏如高空落体般往下沉，脚下踉跄险些栽倒，“简阳！”

封晋初闻声踩着泥泞脚步疾驰如飞。

秦州跑到简阳近前看到她结上冰霜的头发和眉眼热泪盈眶，蹲在她旁边早没了先前救护其他伤员的冷静，不知该如何下手施救。

他脱衣服去给简阳披时，后到的封晋初直接推开他，“对于体温降到零度的人，你那衣服就等同于废纸！”

封晋初抱起简阳大步往准备运送伤员的医护队里走，“医生，医生……”

秦州迟缓地站起来，追上封晋初把衣服盖到简阳身上，“这会儿毛毯和担架都没有，聊胜于无！”

“聊胜于无！你早前干嘛去了，你若照顾好她，她何至于差点客死异乡！没有担架，我就这样把她抱下山！是谁说，会捧在手心里呵护她，到头来怎样？”

秦州把封晋初对简阳不顾一切的态度全看在眼里，心底强压的火气也冲了出来，“到底是谁的错！你心里应该比我清楚，怨我没给她手心吗？”

封晋初闻言不再说话，只自顾自地往前走。

消防员对讲机里连续不断沟通的话，打破了二人周遭比风雪还寒凉的氛围。

打脸

的风雪，山路的泥泞，昏沉的简阳，令封晋初步履维艰，双腿双臂发麻。

两人沉默走出近百米，秦州伸出手臂，“轮流抱吧，下山的路还长着，等接应的医护带担架过来，估计得半小时。”

封晋初脚步沉重语气更沉重，“我不敢放手，只怕放开，她会像我师父那样失之交臂！”

秦州脚步一滞，从封晋初沉重的脚步和呼吸里，他能判断出封晋初一路开车再找过来，他马不停蹄奔波六个小时，体力不断透支，脑神经却在慢慢觉醒。

封晋初再走出几步，下坡路滑，脚下不稳，膝盖一软就跪摔下来。

秦州忙跟上前扶他，“你受伤那侧腿不能过度疲劳！”

封晋初还有气无力地责难，“你管我干嘛，护简阳啊！”

他终究是把简阳交到了秦州臂弯，“你别管我，带着简阳先走。”

“好。”

秦州接过简阳，就没精力管封晋初了。

他走出几步回头看封晋初，封晋初还是双腿跪在泥里的姿势，先前托着简阳的双臂，依旧僵擎在半空，他如被风雪冰封冻住了，一动不动。

隔着风雪和黑夜，封晋初就如同托着圣经的虔诚忏悔者，在等待神父的劝慰或是上帝的救赎。

秦州扯着嗓子朝他喊，“我安顿好简阳回来找你！”他还记得，封晋初的大脑和腿，虽然表面功能好了，但还需要长达一两年的康复期。

秦州再往山下走出几百米，看看怀里的简阳，虽

是使出全身力气抱着她，他却忽然想要放手了。怀里这份爱太过沉重了，他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所以更能感同身受体会简阳的苦楚。

……

有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接应了，秦州放下简阳，帮她盖好毯子，看着她们给简阳开通静脉通道，目送她们走出去。他才长长呼口气。

秦州回头去搜索封晋初，他形单影只下山的脚步缓慢之极。

“你走吧，去医院看着简阳，我后追你们。”封晋初远远的朝秦州喊话。

秦州没应声，就站在原地不动。

“走哇，我亲手把她交给你，你得护她周全！”

秦州迟疑几秒，没再等封晋初，去追简阳的担架去，到山脚下他跟着简阳上救护车，看着给她抢救检查。

在车子启动前，秦州先吩咐道，“师傅，稍等一下，她家人马上过来。”

秦州远远看到救护车外的封晋初，快步走过去，“车钥匙给我，你来时开一路，上山下山又折腾，你腿吃不消的。我开车，你跟120看着简阳应该更放心。”

封晋初迟疑着说句，“抱歉，刚刚在山上我太急了，口不择言。”

秦州斟酌道，“给你个建议，明天抓紧回工坊，做测试吧！”

秦州拿着封晋初的车钥匙快步走了。

封晋初坐上120急救车，看着简阳被抢救的场景，思维瞬间卡顿在某处。

类似的简阳躺在救护车上做检查的情景，他以前见过。彼时也是这样无力又无奈地看

着她，像在审视他们未可知的未来。

简阳这10名重伤患被一路绿色通道送回了深城医院。

封晋初去入院缴费时，有个同来的患者家属找过来，“请问你是简阳家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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