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午夜十二点，林场村被一片漆黑笼罩，唯独李家房屋的窗户透出微弱的光芒，那是一盏煤油灯忠诚地燃烧着。

李若兰一边阴森森的说着话，一边观察赵小芝面部变化，见赵小芝眼皮里的眼珠乱转，知道人是快醒了，于是她再接再厉：“你把属于李家大房孩子的小金鱼偷走了，你怕李守信发现怨恨你，你把小金鱼送给了孙歪眼珠子那个跑腿子，你想着自己的女儿得不到也不让李家大房的孩子得到。”

“那小金鱼被你连夜送到了孙歪眼珠子家的炕上。”

李若兰冰凉的手指缓缓划在赵小芝脸上，脖子上，如长着多条腿的草爬子在人的身上来回爬行，试图找到一个口钻进去吸血。

“啊！”

一阵短促的尖叫声从李家正房传出，吓的躲在屋顶上避寒的麻雀挥着翅膀四处逃窜。

“嘘！”

“别吵吵…”

李若兰把早已经准备好的擦脚抹布塞到了赵小芝的嘴里，昏黄的灯光打在李若兰故作扭曲的脸上，印在赵小芝的眼里犹如地狱恶鬼。

刚被刺激醒的赵小芝额头密密麻麻的冷汗往外冒，奋力扭动试图把绳子挣脱开。

“呲呲”李若兰嫌弃的指着赵小芝：“你瞅瞅你现在，跟茅坑里的臭蛆有啥区别？没腿没手只会蛄蛹。”

“你这眼神是啥意思？你是说小金鱼在柜子里，你藏得好好的？”李若兰无奈摇头：“你记错了，你怕被你的挚爱李守信知道你是个三只手，又想着自己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就趁着黑天没人能看见你偷着送给了孙歪眼珠子。”

“那可是你准备给你宝贝闺女儿李若雪的嫁妆啊。”

李若兰故意贴在她受伤的那只耳朵边重复一句话，耳朵伤口处疼痛牵连着太阳穴甚至脑瓜顶都跟着疼，赵小芝眼前一会儿是自己被人欺负的画面，一会儿又是自己把小金鱼送到了恶心男人的手里，搞得她头痛欲裂。

几分钟就被李若兰刺激的晕了过去，李若兰好心把人叫醒，只不过叫醒方式有些不地道，手指有节奏的往赵小芝受伤的耳朵上捅。

晕倒被痛醒，又晕倒又被同样方式叫醒，一晚上反复多次，赵小芝开始发烧，整个人烧的昏昏沉沉，脑  子里闪过她被孙歪眼珠子背走的片段，还能闻到那人口中的恶臭，被褥的臭味，耳朵里环绕着不堪入耳的话。

然后这些片段又因为李若兰的话，变成了她自己光着腿一步一步走到破茅草房里，把手中的小金鱼给了孙歪眼珠子，孙歪眼珠子还摸着她的后背说这才乖。

“咯咯咯！”

随着三声鸡叫，整个村子从夜幕的寂静中苏醒过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只一晚，赵小芝原本还算圆润的脸就消瘦了不少，李若兰瞧着半昏迷状态的赵小芝，心中并没有自己想的那般畅快：“赵小芝，被人整晚在耳边洗脑的滋味好受吗？我被你这样折磨了十多年，你才一晚就受不住了？”

“放心，你给我的一却“美好”回忆，我都会孝顺回去的。”

话毕，李若兰好心的把赵小芝身上的绳子松开，让她好好睡一会儿。

李若兰虽然一晚上没睡，可此刻她还是十分精神，哼着欢快的小调回到西厢房炕，在稍放炕柜的位置扣了一个窟窿，把小金鱼和玉辣椒两个挂坠藏了进去，西厢房有宋英玲在，赵小芝不敢进屋翻找。

并且在李若兰心里，这两个挂坠是亲生母亲留给她和大哥的，那藏在她和大哥住的西厢房在合适不过。

李若兰把炕柜挪回原位置，就去厨房做了早饭，和宋英玲一起吃了饭，又带她去了厕所，最后院门一插，去知青点领大凤回家。

人还没到知青点，就碰到了去挑水的徐寡妇。

“徐大姐，吃了吗？”李若兰笑眯眯的打招呼。

徐寡妇昨天把李若兰给赵小芝准备的小米粥喝了，还把昏迷的赵小芝扔下不管，今天见到李若兰有些心虚，笑容特别假的回道：“李家大姑娘，你这是往哪去啊？”

“去大队办！”李若兰随口道。

徐寡妇心一惊，这是知道妇女主任来村了，要去告状？

人不能做亏心事，徐寡妇此刻手心开始冒汗，哆嗦道：“李家大姑娘，我昨天真看着你妈来着，后来天黑了，我得回家给我儿子做饭，我…”

李若兰打断徐寡妇的话。

“我知道，昨天也怨我回去晚了，不关徐大姐的事，再说我妈也好好的，在炕上躺着睡觉呢。”

“呼！”徐寡妇张舒一口气，浑身轻松：“你瞅瞅这事，我以为你去大队办告我状，吃了你的东西不办事。”

李若兰抿嘴一笑：“徐大姐，想了多不是，这么早大队办也没有人，我去找谁告状去。”

“我是去大队办后院的知青点。”

徐寡妇一听，看着李若兰很是神秘道：“你不知道？昨傍晚管咱们村的妇女主任来了，就住在大队办。”

“说是要通知个啥，一会儿大喇叭就广播了。”

“妇女主任？”李若兰小声嘀咕一句，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笑意，亲热地挽住徐寡妇的胳膊。

“徐大姐，我家有半罐子白砂糖，送给你了。”

“走，和我回家去取。”

徐寡妇眼睛一亮，又能占便宜了！

俩人很快到了李家厨房，李若兰从碗架子里拿出糖罐子直接塞到徐寡妇的怀里。

盖子一开，全是白晶晶的细绵糖。

这年头一斤白糖八九毛钱，过年时都能达到1块多，跟猪肉同等价格。

徐寡妇想起家里不到十岁的儿子连见都见过这种细绵糖，一咬牙一跺脚，道：“李家大姑娘，我可是说好了，太缺德的事我可不做。”

徐寡妇也懂，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昨天吃了李若兰一碗小米粥，代价是替她照看赵小芝。

今天从李若兰手里拿半罐子白糖，代价不可能像昨天那么简单。

然而，她猜错了，这次的代价还真的很简单。

“徐大姐，我跟你说，你千万别和别人说。”

凡是这句话开场，那接下来一定是当事人的秘密或者别人的八卦。

李若兰瞧着徐寡妇灰突突的眸子瞬间亮了，才开始正题。

“我妈昨晚回家就一直胡言乱语，还要光着身子往出跑，我咋说咋劝都不听，折腾一晚上都没睡。”

“你妈被孙歪眼珠子祸害疯了？”徐寡妇嗷一嗓子，超高音带劈叉，震的李若兰揉了揉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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