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场村的年夜饭有个特点，并不在晚上吃，一般都是选择中午或者中下午吃，可能是跟天黑的早有关，有的人家为了省事，早上不吃饭，直接做“年夜饭”，不到中午就吃上了。

天还未黑，大队办后院的知青点，大凤拖着齐思恒给她新作的冰城去了西大河，李若兰、史桂英、白凤华，白素花和童丽霞几人吃的五饱六饱，空碗空盘子还在饭桌上摆着，几人并不着急收拾，东倒西歪的在炕上聊着天。

“兔子肉、红烧肉、小鸡炖土豆、酸辣土豆丝、鸡蛋汤、哎？咱们还吃啥来着，我记得是六道菜。”史桂英看了一眼饭桌上的空盘子，确定是六个菜，但盘子光溜溜一个菜叶子，一滴菜汤都没有，她想不起来最后一道是啥菜了。

“酸菜炖冻豆腐！”

“啊！对，哈哈，刚下桌就忘了，哎呀，若兰啊，你这兔子和红烧肉做的，绝了，我要是男的我一定把你娶回家。”

闻言，白凤华三个女知青哈哈大笑道：“齐思恒要是知道你有这个心思，能把你生吞活剥了。”

昨天，齐思恒给白凤华三位女知青送了一只兔子和半只野鸡，条件是让李若兰来知青点过年，他不想让李若兰年三十还要伺候李家一大家子人。

李若兰就在齐思恒暗地安排下，带着大凤来知青点过年，当然她们没有把史桂英忘记，饭做好后把史桂英也叫了来。

女孩子们在一起，除了聊八卦还是聊八卦，此刻李若兰正在接受其他几人的调侃。

“若兰，说真的，齐思恒是很不错，就是家里成分不咋好，可咱们村对待此事没那么极端，你要是在李家受气，你就直接和齐思恒结婚，以后离李家远远的。”

话题聊到李家，史桂英憋不住了，问道：“若兰，你大伯还不相信你是大房的孩子吗？还相信李若雪是他亲生闺女儿？”

李若兰回想一下这两天李守信对她和李若雪的态度，点点头：“嗯，外面的都是传言，赵小芝也没亲口承认过。”

史桂英急了：“咋没承认呢，那天看电影，她抱着李若雪不撒手，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她妈妈。”

“后来不是传赵小芝是被孙歪眼珠子虐待疯了，疯子话谁会信呢。”白凤华长叹一声道。

很少说话的童丽霞想起她昨天新听到关于赵小芝和李守信的八卦，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

“还有人说，你和李若雪都是你大伯的亲生闺女儿，说赵小芝和你大伯俩人老早就自由恋爱，然后你大伯又始乱终弃，娶了你大伯娘，赵小芝不甘心使计嫁给你爸，然后又勾引你大伯…”

这些日子，李家的瓜接连的出，林场村村民吃撑了、香懵了，还大方的和附近村的村民分享。

村民们坐在炕上，捧着圆溜溜肚子，嘴里嚷嚷着，吃不完，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先是李家“小姐”李若雪在扫盲班当着男女老少几十人面拉裤兜子，紧接着是李家大房儿媳妇发疯把自己二姨兼二婶儿婆婆的耳朵咬掉半只，再然后是李家二房赵小芝相中了村里跑腿子孙歪眼珠子，趁着李家男人不在家，把家里的鸡蛋、白面还有大队分的猪肉都悄悄送给了孙歪眼珠子。

被大家发现后，又撞墙寻死逼着李守业和她离婚，如愿带着250元的嫁妆嫁给了孙歪眼珠子。

这都是小瓜，最香最脆的大瓜是，赵小芝和李守信20多年前的往事被翻了出来，然后就是童丽霞所说的，有人说李若雪是赵小芝和李守信的孩子。

各种版本接连上线，在梦里看见过真实版本的李若兰很确定李若雪是赵小芝和李守业的孩子。

她先是啃了一口冻梨，等冰凉中带着甜甜味道的梨香味传遍全身，她摇摇头道：“这个肯定是假的。”

童丽霞见李若兰这么说，立马解释道：“若兰，你别生气，这都是外面传的，我告诉你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心里有个准备，现在说啥都有，你跟着名声都不好了。”

李若兰接受童丽霞的好意，李家丢人，她身为李家的姑娘不可能置身事外，可她不在乎，她想报复赵小芝，不重复梦里的悲惨人生，以现在她的能力，只能是靠谣言一点点为自己找回公道。

别说谣言是真的，就是假的，李若兰也会看热闹不嫌事大，她主打的就是娶媳妇儿打幡儿，跟着裹乱。

她不是没有想过别的方法，可她的眼界，经历，以及所处的年代，局限了她做事的方式，她也有想过先让自己强大起来，在李家掌握了一定的话语权，这样李守信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他疼爱了19年的闺女儿是别人的，被人当畜牲使唤了19年的她才是他亲生的。

可李若兰刚迈出第一步，阻止李若雪当小学老师，事情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她只能顺势而为，至少现在李不弃心里已经承认了她是他的亲妹妹。

还有村里人，一大半都认为赵小芝换孩子事件是真的，对赵小芝更加唾弃，赵小芝和李若雪的日子越来越艰难。

“丽霞，我懂你的好意，我没有生气，我现在不想李家那些破事，我等着年后去…”

此时的阳光正好，暖阳照进了屋里，晒着李若兰暖呼呼的，李若兰迷迷瞪瞪，话说到一半人睡着了。

李家这些日子，李若雪没事想起自己悲惨的生活就哭一通，有时大半夜她也起来哭，哭自己妈妈不在身边，所有人都欺负她。

导致李若兰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见李若兰睡着了，其他人说话声音自然而然小了起来，嘀嘀咕咕一阵子都迷糊着了。

女知青的屋子里，暖意融融，各个睡得香甜。

相比较，男知青们这年过得就没那么幸福了，没有齐思恒补助，他们过年唯一的肉菜就是大队分的猪肉，他们也想跟李若兰她们一起吃大餐，奈何齐思恒早已经表态，如果周国正去吃，他就把兔子和野鸡拿回去。

钟海潮他们不好意思扔下周国正，只能吃没滋没味的年夜饭了。

周国正知道自己连累了钟海潮他们，心里过意不去，想了想，从柜子里拿出一个铅笔盒，打开数了三张一元钱，还有一斤粮票，往村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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