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柴明有所犹豫，周主任知道他的心理防线正在慢慢崩溃，于是乘胜追击。

  “柴明同志，我知道，你也是受了指使。有些事情，不要背到自己身上，损己利人，何苦呢！林放故意借危险爆炸物的借口，扣押车辆，让货主无法如期交货，这是欺行霸市！这是敲诈！这件事，我们是一定要查实的！”

  “这件事情如何处理，关键看你的态度。现在请你如实回答，是不是林放指使你这样做的？”

  柴明沉思了一会儿，凌刚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罢了，既然决定要踩林放这条船，那就一门心思到底吧！

  柴明抬起头来，咬牙说道，“周主任！没有任何人指使，我是按照出警流程，正当履职！”

  “好啊！说得真好！看不出柴明同志还是个讲义气的人。”周主任对两个年轻人道，“你们俩先出去，我单独和柴明同志单独聊几句。”

  两个年轻人出去后，周主任站起来，关掉了录像设备，背着手在会议室里踱着步。

  “柴明同志，现在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没有录音，也没有录像，咱们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

  “本来这个小案子，我们可以移交给林县纪委办理。为什么由我亲自出马？我和你交个实底。”

  “这次来，我就是要办林放！”

  “你要问我为什么办林放，其实我也不认识林放，和他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但这是上面的领导下的命令！省里！一位省长下的命令！”

  “一个大领导，要断送掉一个科级干部的前途，实在是太简单了，之所以要我亲自出手，因为领导等不及了......”

  “柴明同志，你还在还只是个副局长，前途远大，实在没必要蹚到这趟浑水中来！只要你如实讲清楚林放指使你干的事情，我保证此事与你无关！而且，我会帮助你，在仕途上更进一步！”

  “我说的这些话，想必张洪波书记也和你讲过了吧？洪波书记和欧阳省长关系很好，我这次来林县办案，洪波书记可是大力支持的。柴局长，难道要请出洪波书记亲自劝说你吗......”

  任周主任如何巧舌如簧，柴明就是不为所动。

  周主任气急了，猛地一拍桌子，“柴明！你们林县人，怎么都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柴明笑道，“周主任，我没做的事，你让我说啥......”

  “你不要心存侥幸！林放躲在省城好几天了，一直不敢回来，为什么？就是因为心中有鬼！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让人通知他，今天必须赶回来接受调查！”

  “等他回来，把一切都交代了，到时候你就是承认也晚了！”

  “现在，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柴明，你到底说不说！”

  柴明沉声道，“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周主任指着柴明，气愤地斥责道，“你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谁！”周主任怒喝道。

  门推开了，林放出现在门口。

  “周主任，我是林放，我回来了。”

  “林放！这么快就回来了？”周主任惊讶地看着林放，目光中先是惊讶，又是惊喜。

  “林放......”柴明有些不解地看着林放，意思是说，你在省城呆着很安全，事情没了解之前，跑回来干什么？

  “林放同志，你回来了就好，我们可是盼你盼了好几天啊，真是望眼欲穿，呵呵呵......”

  林放不卑不亢地说道，“周主任，省城食品博览会上要处理的事情太多，签订合同、落实交货事宜、谈判明年的协议，所以回来晚了，这一路上，我也是归心似箭啊！”

  “回来了就好，呵呵呵，柴明，如果你没有什么要说的，那你就回去吧，我们要和林放同志谈话了！”

  柴明有些担心地望着林放。

  “柴大哥，我没事。”林放拍拍柴明的肩膀，向他使了个眼色，“你辛苦了，找个地方坐坐吧。”

  柴明心中一股暖流涌出来，“我去看看凌副书记，你......保重。”

  柴明出了门，凌刚的办公室就在会议室斜对面，他进去对凌刚说，“林放回来了......”

  “你－－”凌刚不放心地看着柴明。

  “你放心，我没讲任何对林放不利的话。”

  “那就好，咱们听听动静......”

  周主任把那两个年轻人叫进来，让林放在对面坐下。

  “林放，这几天在省城，很忙吧？”

  “确实很忙，周主任，我把食品博览会的事情处理完了，还要去处理欧阳副省长的事情......”

  “你说什么？你去处理欧阳副省长的事情？”周主任嘲笑道，“你一个小小的乡镇干部，还去处理欧阳副省长的事情，真是风大不怕闪了舌头！”

  “你见过欧阳副省长吗？你知道他办公室什么样吗？你知道他分管哪些业务吗？你知道他的专车牌号吗？”

  “你连这些都不知道，你还大言不惭地说，处理欧阳副省长的事情！”

  面对周主任的三连问，林放笑了。

  “周主任，我虽然没有见过欧阳副省长，但你说的关于欧阳副省长的事情，我当然知道。”

  “他原来的办公室面积是42平方米，不过现在呢，他已经挪走，和别人挤在一大间办公室里了；他分管的业务，噢，因为他被免职，所以暂时没有什么分管的业务；至于专车，他的专车没有了，不过他倒是有一辆专用自行车......”

  “你胡说！”周主任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信口雌黄！胡言乱语！竟然敢污蔑欧阳副省长！我要向林县县委反应，对你进行严肃处理！”

  “周主任，你轻点声，别上火，我还没说完呢。我不但知道欧阳副省长的事情，还知道你的事情。”

  “你和欧阳明父亲是同学，欧阳明在省城被拘留，欧阳家族要对付我，他们找到了你，想利用你手中的权力收拾我。”

  “你自以为抱上了欧阳副省长的大腿，罔顾党纪国法，道听途说的事情都安到我身上，以为只要处理了我，就可以得到副省长的青睐，就可以青云直上！可惜啊......”

  “可惜什么......”听着林放揭开他和欧阳家族的关系，周主任不由得一阵心虚。

  “可惜欧阳省长已经被免职了，你的黄梁美梦也破灭了。要是不信，可以打电话问一下，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这几天没回来吧，因为我在处理这件事......”

  “可惜这件事我办得不太好，四五天了，欧阳省长才免职，要不我早就回来了......”

  周主任脸色大变，赶紧拿起电话，他要落实一下林放说的是真是假。

  “什么？被免职？等待后续调查？”周主任的手机掉下，他无力地瘫倒在座位上。

  原来以为自己要抱一条大腿，在领导要求严格核实，慎重立案时，仍执意要来林县办这个案子，哪想到办成了笑话......

  现在呆在林县也没什么意义了。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响了，看了看号码，是海西市纪委办公室的座机号码。

  他迟疑着按下接听键。

  “周主任，书记通知，请你们立刻撤回海西！”

  “那－－案子还办吗？”

  “呵呵呵，周主任，书记要求立刻你们撤回，你说还办不办？”

  看着周主任呆滞的样子，林放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他站了起来，“周主任，我还需要留在这里吗？”

  周主任无力地说，“你......”

  林放不等他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门外这一刻，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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