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昏地黑，地动山摇，无数的树木掩埋在黄土之中，山林的飞禽走兽仓皇出逃，鸟婉转鸣叫，声音哀婉，山兽群同样高声哀鸣不止。

  修士们动作一顿，眼里露出些许的恐惧之色，很快又在长老们的安抚下，重新镇定下来，继续坚守着法阵。

  “哈哈哈——”

  姬玄放声大笑，笑声在整个山谷久久回荡，声音狂妄不羁，没有一丝的恐惧和悲凉。

  长老紧紧盯着眼前的蛟妖，此刻蛟妖却是放声大笑，一思索，心里一惊，猜测到蛟妖接下来要干什么，心里大喊不好，张开嘴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爆亮，瞬间看不到任何的东西。

  巨大的爆鸣声响起，周围的山体开始崩解，就连山下遥远的村庄土地也出现裂缝，砖瓦泥墙开始碎裂。姬玄的身上爆发出极其耀眼刺目的金光，他的蛟身四分五裂，尾巴，爪子，角......一点点消失在世间，金光所到之处，所有的东西都化为灰烬，金光以一个光圈的形式往外散发，将修士们笼罩在里面......

  霍炎睫毛动了动，眼皮上下翻飞，终于张开了双眼，他挣扎着起来，看到眼前的一切，恐惧凝聚在他的眼底，伸手想要去阻止，嘴巴张开想要说什么......整个人飞了出去，撞到一块大石头后，跌落在地上。

  轰隆，再次地动山摇，身后一座巍峨的大山瞬间土崩瓦解，泥土倾覆，落在姬玄和修士们的所在之处。

  等到一切回归平静后，大山已经消失不见，姬玄和修士跟着消失不见，上面只见新鲜的黄土。

  这里只剩下霍炎一个人。

  姬玄不见了，长老们和修士们也不见了，大山也没有了，只剩下一片平地。

  霍炎感觉到呼吸困难，艰难睁开眼睛，挣扎着从泥土里爬出来，往姬玄的方向看去。

  霍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跌坐在地上，眼神呆滞，足足看了一分钟。

  他似乎反应过来，手脚并用，爬过去，双手用力挖底下的黄土，一直挖，一直挖.......手上的指甲脱落，双手血肉模糊，右手食指露出一点的白骨......但是指挖出了一个深坑，却什么都没有挖到。

  霍炎狠狠扔掉手上的泥土，瘫软在地上，他顿在原地许久，已经明白了结果，或者说接受了结果，这个坑刚好够埋一人，他躺了下来，眼睛看了一眼天空，然后缓缓闭上，两行眼泪从眼角流出，顺着脸颊，流到脖子下面。

  一个呼吸间，一头的黑发变成了白发，脸上再也不见从前的意气风发，只剩下满脸的沧桑。

  霍炎一个人在坑里躺了许久，直到父母赶来......

  陈季末的意识在妖丹自爆后陷入黑暗，但是这过程无异于跟他中枪死亡是一样的，心有不甘却不得不走向死亡。

  意识回笼，“季末，季末......”

  有人在喊他。

  陈季末睁开眼睛，元泽明站在他的身旁，脸带担忧看着他。

  “怎么了？”

  陈季末还是没有反应，元泽明看向墙上的蔷薇花，原本是闭合的花骨朵，如今全部都盛开来了，继续说道，“香味有古怪，我们都陷入了梦魇之中，我很快就清醒了。”

  接着他看向了外面，外面金琼岚和玳瑁正在天上打得天昏地暗，而地上紫姬已经身受重伤，晕倒在地上，身旁一大滩的暗红色的鲜血，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的情况了，这三大妖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陈季末依然没有一点反应，猛地，他抬头看向霍言，霍言看他醒来，刚好看了过来，两人的眼神恰好对上。

  霍言怔住了，对面的眼神充满憎恨，厌恶，就跟一把锋利的刀，上面淬了剧毒，想要捅进他的心脏。

  陈季末想起了前世所有的事情，一切的一切，他和霍炎的相遇，一切的开始，他跟睚眦大战后，同样身受重伤，丢失记忆，变得痴傻，遇到了霍炎，霍炎趁机诱哄他成亲，两人一起游历人间，而后他被陷害屠村，他惨遭暗算，最后不得不自爆，枉费一身的修为，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霍炎。

  前世的记忆回归，此刻的他既是陈季末，又是姬玄。

  陈季末死死咬紧下唇，努力控制着呼吸，此刻恨不得掏出霍言的心脏，捏爆他的心脏，咬破他的喉咙，喝下他的鲜血，撕碎他的肉体，一口口吃下他的血肉。

  他绝对不会认错，霍炎灵魂也跟着一起投胎转世了，就投到了他的后代身上——霍言。

  陈季末心头忽然涌起几分悲凉，自己这辈子居然也跟霍炎搅和在一起，当真是......孽缘。

  他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他蓦然笑了起来。

  霍言感到十分奇怪，对方刚才一副要将自己置于死地的模样，这会儿竟然笑起来，十分的古怪。

  陈季末停下动作，他一步一步走到霍言的跟前，问道，“你知道我是谁嘛？”

  霍言更加感到奇怪，他看着姬玄，“你......”

  陈季末手往脸上一抹，脸上的虞美人花消失，露出原本的那颗红色泪痣，霍言看着那颗泪痣，感到十分的熟悉，他眼睛微微瞪大，伸手想要去抚摸。

  陈季末眼睛一眨，蛟眼变回了人类的眼睛，脸上的苍白色褪去了些。

  那熟悉的五官，那熟悉的脸蛋......

  霍言瞳孔一缩，惊得退后一步。

  陈季末就是姬玄，姬玄就是陈季末，这个事实实在是太让人震惊了。

  他的末末怎么可能是妖，如果是妖，两人一直朝夕相处，他怎么会没有发现？他突然想起了一些细节，如今似乎都有迹可循。

  “怎么可.....”能。

  心口一阵剧痛，霍言脸上还带着震惊，他愣愣地低下头去看胸口，一只手伸进了他的胸口上，鲜红血液流了出来。

  他抬头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陈季末，嘴巴磕动，想要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

  陈季末被他用这种目光看着，心头颤了颤，不过很快又重新清醒过来。他手上的心脏温温热热的，正在砰砰砰强有力地跳动，就跟霍言搂住他时，他靠在他的胸口上感受到的一样，很有活力，只要用力一握，这颗心脏就会爆开，而眼前的人就会就此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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