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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6章 匪患四起


贾琮微一沉吟,道:“为何各地匪患突然一齐出现?”

“乔千户和卑职都以为,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以图扰乱大局。”温有方道。

贾琮微微点头,道:“总督府知道了么?”

“不知。”

“速速知会顾总督,说我待会去总督府详谈。”

“是。另外,乔、空、解三位千户已点齐人马,听候大人下令。”

“嗯,着乔尹紧盯金陵地面,金陵决不可乱!可便宜行事。着空、解二人先去总督府候命。”

“卑职遵命!”温有方领命而去。

“取我披挂,点二百人马,留一半人好生看家。”贾琮道。

“是,三爷。”燕双鹰躬身退下。

贾琮叫凤姐儿等人出来坐下,众人默默无言,知道贾琮又要出兵了。

沉思半晌,贾琮忽然展颜一笑,道:“给我盛饭来,先吃饱再去杀贼。”

晴雯忙给他端来一大碗饭。

众女看着贾琮就着微凉的菜肴大吃大喝,无不面露忧色。

“琮哥儿……你慢些吃,仔细噎着。”宝钗轻声道。

贾琮含胡不清地道:“各地百姓正在受难,容不得我迟延。”

风卷残云般吃过饭,贾琮擦了擦嘴,道:“宝姐姐,这几日你就住在这里,以策万全。”

宝钗忙点头:“你放心罢,我理会的。”

贾琮看了诸女一眼,点头道:“不必担心,不过是一帮草寇土匪,不值一提。我去了,你们保重。”

“你千万小心。”众女叮嘱道。

“嗯,放心。”贾琮也不废话,起身便走。

走到门口,忽然回身叮嘱:“对了,我不在金陵,若不见我亲笔书信,你们不许去任何地方,谨防有诈。”

“放心罢,我们就在家里等你回来。”宝钗道。

“嗯,那我就放心了。”贾琮笑道,大步而去。

——

两江总督衙门

顾涛已得到消息,火速召集巡抚陈中建、布政使翁运之、按察使谭曜、南省总兵官王舜等人商议。

忽听贾琮来访,忙命请进。

见贾琮一身戎装,铁甲生寒,神色冷峻,众人忙起身见礼。

贾琮一摆手,走到顾涛下首坐下,道:“虚礼就免了,各位大人可有高见?”

布政使翁运之捻须而起,指着大堂中间的江南地形沙盘,道:“适才我等已与制台大任商议,愚以为,匪患骤然爆发,事先全无征兆。

如今敌情不明,还需紧守要地,以不变应万变方为上策。”

总兵官王舜道:“藩台之言甚是,为今之计,当先保金陵、扬州、苏州、泰州、淮安等要害之地不失,命各州县紧闭城门,固守不出。

待查明敌情,再徐徐图之。”说着在沙盘上的要紧处插上小旗。

按察使谭曜点头道:“此乃稳妥之法。只要这几处不失,江南就不会乱。”

顾涛皱眉道:“士孺兄可有高见?”

巡抚陈中建淡淡道:“诸位同僚所言,余以为乃老成持重之言,江南之地,当以稳为上。

若此地大乱,则国朝震动。所谓盗匪,不过是疥癣之疾,何足为虑?”

“如此一来,岂不等若纵贼行凶?匪寇在外肆虐,我等岂能碌碌无为?断乎不可!”顾涛冷声道。

翁运之道:“制台大人此言差矣,我等力保要害膏腴之地不失,又怎是碌碌无为?

盗匪之患,由来已久,彼辈劫掠一番自去,何必大动干戈?

若因此而使要地空虚,若有闪失,为祸非小!我等一片公心,望大人三思。”

贾琮再也忍不住,冷笑道:“一群蠢猪!”

“荡寇伯此言何意?”

“贾提督何以如此无礼?”

“贾大人若有高见不妨直说,何必恶语相向。”

众人皆皱眉。

贾琮哂道:“几个盗匪就把你们吓得固守不出,把无数百姓扔给贼寇杀戮,你们也配当父母官?”

“笑话,事有轻重缓急,岂能因小失大。”

“我等顾全大局,岂会逞一时意气?”

众人齐声驳斥。

“都他妈闭嘴!”

贾琮一拍桌子,转头看着顾涛,沉声道:“制台大人,若迟疑不决,坐视匪患愈演愈烈,则江南糜烂,大局溃败,何以对天子?”

顾涛点点头,知他说的是新法之事,断然道:“王总兵,本督命你即刻点兵,戡平匪患!”

王舜皱眉道:“制台大人,江南之兵素来孱弱,士气不振,守城尚可,若是野战,殊无把握。

若因此而损兵折将事小,而金陵、苏州、扬州等要地危矣!请制台三思。”

“请制台三思,切莫逞一时之勇。”众人一齐劝道。

顾涛虽老于政务,却从来没打过仗,对兵事不太了然,闻言也有些动摇,望向贾琮。

贾琮朝他点点头,总算明白顾涛为何多年无寸功,有这群旧党掣肘,实难施展拳脚。

因说道:“制台大人放心,区区匪患,琮翻手平之!王总兵,既然总督大人有令,你还不速速调兵,莫非要拥兵自重?”

王舜淡淡道:“本官身负一省安危,怎敢舍本逐末?

总督大人钧令,自当遵从,可抚台、藩台大人皆有异议,可见此事还需商议,岂能妄动?

此乃地方之事,贾伯爷似无权干涉,何不使锦衣卫速速打探来消息,也使我等不必盲人摸象了。”

贾琮仰天大笑,倏地戟指喝道:“本督身负辩忠奸、诛不臣、平叛乱之责,你敢说我无权干涉?找死!”

说着一步抢上,手中刀芒爆射,如半轮圆月横空。

嗤!一声轻响,一颗头颅飞起,鲜血如喷泉,直冲屋顶。

众人无不大惊失色,纷纷退开。

啪!一颗头颅落到沙盘上,目中还带着一丝惊骇、一丝难以置信,显然没想到贾琮一言不合就要杀人。

“你……你要造反?!”陈中建等人颤声道,一省总兵,二品武官,说杀就杀,跟造反也差不多了。

贾琮冷笑道:“我手持王命旗牌,杀个把内地总兵算什么?不伏,去参我!”

“好好!你狠,你狠。”陈中建等人咬牙切齿地道。

贾琮哂道:“你们几个想清楚,辽王都参不倒我,东厂北堂联手亦奈何我不得,你们算老几?

我没来查你们,就该烧高香了,还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给我滚!”

“好,好!”陈中建等人拂袖而去。

“慢!”顾涛忽然开口,淡淡道:“来人,把诸位大人送下去歇息,匪患未平之前,本督还有诸多要事,要时时与各位大人商议。”这是变相软禁了。

“制台大人要关押我等?”陈中建皱眉道,毕竟他也是有王命旗牌的封疆大吏。

顾涛笑道:“岂敢岂敢,士孺兄言重了,只是此事重大,本督还需时时请教,故留诸位小住几日,若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

说完一摆手,自有军士上门,将几人带走。

贾琮点头道:“还是制台大人虑事周全,若让这几个人出去搅风搅雨,匪患难平。”

顾涛苦笑道:“老弟,老哥不擅兵事,全仰仗贤弟了。若匪患闹大,恐怕你我两人前途堪忧,朝中旧党绝不会放过我等。”

“大人放心,琮定当竭力而为。”

“你放手而为罢。”

贾琮点点头,喝道:“来人!”

乔尹、空性、解辉三人进来,抱拳道:“请提督大人吩咐。”

“即刻持王命旗牌去总兵衙门,把虎符取来,阻拦者一律格杀。另着副总兵、各参将、游击、金陵守备来见。”

“是!”

“有方,你详细说说匪患情况。”

“是。”温有方走到沙盘前,道:“禀大人、顾总督,据报,大约两日前数股倭寇海盗约三千余人,分别从淮安府、扬州府沿海各处登陆,行动如风,已洗劫了蛤蜊港、庙湾镇、喻口镇、羊寨乡、马逻乡、刘家庄等地……

大河帮水匪两千余人,则沿着运河南下,洗劫三义镇、马头镇、清江浦等地,直指扬州……

太湖水匪近三千人,左右出击,为害苏州、常州,已劫掠了吴县木渎、横塘、光福三镇并宜兴湖镇、张渚镇……

另有野牛岭、老虎崖、黑风寨等绿林强盗共计两千余人,突袭广德州,劫掠陈阳、广安、桃州三镇……杀人无数,尸横遍野。”

顾涛随着温有方在沙盘上指点,心中已有判断,冷笑道:“老夫断言,此乃人祸也!”

贾琮道:“此事蹊跷,先不管其他,戡乱要紧。”

顾涛点点头:“贤弟乃沙场猛将,纵横千里,勒石乌桓,但有高见,老夫无不从命。”

“谢大人信重,琮以为若要平叛,须得八个字。”

“哪八个字?”

“动如雷霆,赏罚分明!”

“嗯,此言甚善,愿闻其详。”顾涛捻须点头。

“琮以为……”

两人商议半晌,门外十数人求见,正是总兵衙门的剩余将领。

顾涛传见。

众人一进门,便见总兵大人的人头摆在桌上,满地鲜血,慌忙跪倒:“末将参见总督大人。”

“如今江南匪患四起,本督已全权托付贾提督戡乱,特召尔等前来听令。”顾涛道。

“末将遵命。”众人齐声道。

贾琮冷冷一笑,把玩着乔尹呈上的调兵令符,道:“王舜违抗军令,已被本督斩杀,尔等可识得我?”

“末将参见贾提督。”众人忙磕头。

“本督如今要下令平乱,有不伏号令的么?”

“末将等谨遵大人钧令。”

“好!”贾琮喝道:“副总兵何在!”

“末将在!”

“我命你坐镇总兵衙门,筹措粮草,筹备军械,调动兵马,协助总督大人镇守南省各地!但有差池,斩!

下令各地方卫所,守土有责,畏敌避战者,百户官以上皆斩!斩贼首一级者,赏银十两。斩十级者,职升一级。”

“末将得令!”

“参将何在!”

“末将在!”四个参将忙躬身道。

“你带三千人急赴广德州支援剿匪,空性率所部缇骑监军,但有贪生怕死者,皆斩!”

“末将得令!”

“你带三千人赴常州、苏州剿灭太湖水匪,解辉率所部缇骑监军,但有贪生怕死者,皆斩!”

“末将得令!”

“你二人各带三千人,随我北上扬州、淮安,剿灭大河帮水匪并倭寇海贼!”

“末将得令!”

“现在金陵还剩多少兵力?”

副总兵忙道:“除去方才大人调动的兵力,还剩二万人。另外,金陵守备衙门还有三千余人。”

“他妈的,金陵国朝要害腹地,就剩这点人了?你们吃空饷也吃的太过了。”贾琮怒极。

众将忙道:“禀大人,都是王总兵贪得无厌,末将等屡劝不止,实在惭愧。”

如今王舜已死,死无对证,他不背锅谁背锅?也算牺牲小你,成全大我。

贾琮气笑了,道:“你们让老王顶缸,我也不理论,若平乱不力,你们知道后果!”

众将心中一凛,忙道:“末将定当舍命杀贼,报效朝廷。”

“也罢,传我军令,留三千人守卫金陵,其余人都给我派出去,设关卡扼守各地水陆要道,来往人员,皆严加盘查。

若使贼寇从关卡逃窜,彼处守关百户官以上,皆斩!

着人巡守长江两岸,若北岸之敌渡江南窜,或南岸之敌渡江北上,守江百户官以上者皆斩!”

“末将得令!”副总兵忙躬身道。

“乔尹,着锦衣卫各地卫所,全力查访匪寇消息,速报各处,延误军情者,斩!”

“是!卑职遵命。”

“各去传令!一个时辰后,整军出发!”贾琮摆手,把众将打发了。

“是!”众人齐声道。

顾涛见贾琮指挥若定,颇有大将之风,想到他过往战绩,心中更宽,笑道:“有贤弟在,老夫高枕无忧矣。”

贾琮道:“制台大人过奖了。俗话说,没有家亲引不出外鬼来。

此次匪患猛烈,所到之处,势如劈竹,准确避开了官军镇守之地,显然有人通风报信,且此人深谙江南守军虚实,不是一般人。”

顾涛点头道:“英雄所见略同。”

“故琮担心,我若去后,有人在金陵作乱,则大人危矣、金陵危矣、江南危矣。”贾琮沉声道。

顾涛悚然一惊,他倒没虑及这一层,若真发生此事,后果不堪设想,略一沉吟道:“如今金陵还有数千兵马,城高墙厚,贼子敢尔?”

贾琮摇头道:“最坚固的堡垒总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顾涛皱了皱眉,缓缓点头,此事不得不防。

贾琮道:“金陵世家大族何其多,这些人若是联合,其祸非小,琮已命锦衣卫严加防范,大人切切小心。”

顾涛沉声道:“贤弟金玉良言,老夫自当小心行事。”

“制台保重,琮去也。”贾琮点点头,顾涛一代名臣,自然知道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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