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客人您先不要着急，您可以先将症状说与我听。”小信在一边安抚着女子的情绪。

“你们不是青城县最好的医馆吗？怎么连个大夫都凑不出！我家夫人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等着吧！”青莲叉腰瞪着小信，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青莲，不得无礼，不是什么急症，耐心等着就行。”那妇人姿态端庄，轻声向小信道歉：“您不要放在心上，她一贯如此心直口快。”

“没事的。”小信每天都会在医馆遇见不同的人，这种程度的，还不足以让他生气，“我再帮您去问问师傅。”

小信刚走到门口，禾茉同李大夫前后脚出来。

“师傅，那边的病人已经等您许久了。”

“您先去吧，抓药的事情缓缓，病人重要。”禾茉看了一眼坐在那边的的妇人，瞧着挺着急的。

“好，你在这边等我一下，一会儿我去给你抓药。”李大夫放下手里的药方，重新清洗双手才过去看诊。

“这位夫人何处不舒服？”

“近来肚子总是不舒服。”妇人说得含蓄，“稍稍用些饭就感觉肚子涨得难受。”

“如厕可还顺利？”

“不太顺利。”妇人似有些不好意思，说话是声音慢慢弱了下去。

“您伸手，我给您瞧瞧。”

“等等！”青莲拦住李大夫的动作，从袖子里扯出一条丝帕，轻轻盖在那妇人的手腕处，“现在可以了！”

“嗯……”李大夫看见她的动作，猜到来人身份不简单，把脉时也只是轻轻搭在上面，尽量减少皮肤的接触面积。

“没什么大问题，夫人只是便秘而已，回去多喝些水，用饭的时候尽量不要吃太多肉，药就不必开了。”

“这怎么行？”青莲伸手挡住李大夫，“药都不开，你怎可如此敷衍？”

“要不然这个大夫让给你来当？”李大夫脾气向来不好，被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语气也逐渐不客气起来。

“你……你这个大夫，知不知道我家夫人是谁？就敢如此无礼！”青莲被怼的后退一步，说话的气势也不如之前那般嚣张。

“哼！”李大夫以前都是给各宫的娘娘们配药看病，论世面，谁都没他见得多，如今又怎么会怕一个小丫头片子的威胁。

“青莲！不得无礼！”那妇人轻声呵斥，委婉地对李大夫道：“大夫，我来您这之前就吃过一些药了，可还是不见效果……”

“夫人，是药三分毒，您若是想要如厕顺畅，还得多走动，用药不是长久的法子。”李大夫摸着下巴上的一小撮胡子，还是好心给出一个建议：“夫人可以回去练练五禽戏，于身体有益也可缓解夫人的便秘。”

“果真有用吗？”那妇人面露欣喜。

“这种法子不会立刻见效，重在长远的坚持。”李大夫不是江湖骗子，不会轻易吹嘘效果。

“那……麻烦大夫了。”那妇人略显失望。

“这位夫人，您若是不嫌麻烦，可以找人去山上采摘些野果，或者在田埂处采些野菜，和白米一起熬成粥，服用几日试试。”禾茉上学的时候，一坐就是一整天，伙食也好，不仅不吃蔬果还天天大鱼大肉，所以也经常便秘。

禾茉见眼前这位妇人，并不是穷苦人家，也不像是经常出门走动的，加上这里的蔬果种类不多，每年只有特定的季节才能吃上水果，没有摄入蔬果的维生素，自然容易便秘。

“这是何种缘由啊？比吃药还好用吗？”那妇人似乎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疗法。

“不过是穷苦人家的一些经验罢了。”禾茉也不好和她解释得太仔细，毕竟现在没人知道维生素、膳食纤维这些东西，说得多了，恐怕会惹祸上身，不过是看这位夫人面善，好心提个醒。

“多谢这位姑娘，我回去试试看！”那位妇人笑起来慈眉善目，拉过禾茉的手，往里塞了一两银子，“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望姑娘不要嫌少。”

“夫人，每个人的体质各不相同，我的法子不一定有用。”禾茉将手里的银子还了回去，“心意我领了，银子还给您。”

“这……”妇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的笑意更深。

说话间的功夫，李大夫已经将新药配好，接过药，禾茉也不便久待。

“大夫，你可知刚刚那姑娘是何人？”妇人对禾茉的印象很好，有心想要打听一二。

“是个秀才娘子。”李大夫不是多话的人。

“竟然已经嫁人了！真瞧不出来……”

不过想想也是，周身的气度不似平常农女，虽然只是个秀才娘子，但到底和其他人不一样。

一两银子，不是谁都能坦然拒绝的。

“夫人，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不然老爷该担心了。”青莲在一边小声提醒。

“走吧。”妇人乘上马车，缓缓驶离药铺，在一处雅致幽静的院门前停下。

“老爷？今日不是约了白先生去游船，怎得回来这么早？”妇人看见已经坐在饭桌前的人，眼底有些诧异。

男人身着墨绿色长袍，双手随意搭在靠椅两边，这熟悉的坐姿，可不就是之前在雅间同方泽谦谈话的李知府！

“有些事情耽误了，和白先生小酌一杯就回来了。”李知府看着两手空空的青莲，问：“看诊的结果如何？李大夫没给开药吗？”

“嗯，李大夫说是药三分毒，让我平时多走动走动，学学五禽戏。”汪氏迈着莲花步入座，神情也有些苦恼。

汪氏出生书香门第，同李知府是少年夫妻，李知府还未高中时，便陪着他一起吃苦，一步步从县令到现在的知府，二人感情甚笃。

“这也只能慢慢来，急不得。”李知府见妻子神色不愉，忙出言宽慰：“我再遣人去问问看，有没有其他的良方。”

“今日我倒是遇见一个人，她说可以去摘些山上的野果吃，还说用田间的野菜熬粥也成。”

“这可行吗？”

“我觉得是个不错的法子，细细想想，以前你还是县令那会儿，我们在平洲，天天吃山上的野菜，我就没这个毛病。”

“那我让人去给你找些时下的野菜回来试试。”李知府忆起之前的苦日子，牵起汪氏的手，感慨道：“那些日子，是让你陪我受苦了……”

“老爷说得什么话，那段日子不过是在吃食上清淡些，衣足饭饱，何来吃苦一说。”

汪氏的父亲官至四品，她身为家中嫡女，从小不说锦衣玉食，但鲜衣美食也从未缺过，嫁给李知府后，吃粗茶淡饭，着麻布棉衣，确实算得上是吃苦。

李知府知道她这么说是在宽解自己，心里越觉熨帖。

“老爷不用操心我的事情，那些百姓才是你要多加操心的人。”汪氏知他的抱负不在这些平常小事上，他有更大的野心和目标，“我找个时间同青莲去踏青，出去走走，透口气。”

“好，出去告诉我一声，给你找几个护卫。”李知府近来确实忙，青城县里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也是时候该揪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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