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答应给你的酬劳，你只需三日之后将东西送到永城即可。”桃依借着草木的遮掩，将手里的银子塞给马夫。

“桃依姑娘，你这弟弟住的也够远的，要不是我刚好随着车队过去，您这东西怕是难送出去了。”

“没办法，我那弟弟早些年去那边做生意，一直没回来过，我这也是担心他，麻烦一定要给送过去，到时他看见张府的标志，一定会过来找你的。”

“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带过去！”他拍着胸脯向桃依保证。

马夫是个憨厚的人，得了桃依三两银子，说什么也会将东西送过去。

只是他还才刚刚离开青城县，便被人打晕，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少爷，这是那个叫桃依的婢女送出去的东西。”李掌柜恭敬地双手递上信封。

“拆开。”李衡漫不经心地开口，侧躺着的身子动都未动。

等李掌柜拆开信封，将信纸递过去，他才懒懒地接过，随意扫了一眼，便丢在一边。

“永城？看来张小姐跑得够快啊……”

“少爷，那今日张家的及笄礼，您还去不去了？”

“得去啊！不是说今日及笄礼上的酒水都换成了酸梅汤，  我还没喝过，自然得去尝一尝。”李衡说着便坐直了身子，认真整理着胸前皱皱巴巴的衣服，一副要赶去赴宴的模样。

可李掌柜等了半天，还不见他下令准备车马，只得捡起地上的信纸，下意识就要拿出去烧毁。

“信原封不动的还回去。”

“是。”李掌柜庆幸自己手下的动作慢了一步。

一只乌鸦轻飘飘落在城门外的树梢，难听的“嘎嘎”声惊醒马夫。

“坏了！桃依姑娘的东西！”马夫睁开眼，感受到自己剧痛的后脑勺，立刻伸手摸向怀里。

摸到胸口处的信封时，才放下心来，转身查看自己腰间的银子和马车里装着的货物。

“还好，还好都在。”

经此一事，马夫也不敢多加停留，赶紧爬上马车去往同车队集合的地点，生怕再出现其他的意外。

张府

“宾客都到齐了，再拖下去就要开礼了，曲嬷嬷何时到啊？”张夫人在正厅焦灼地等待，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问上一次。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改时间，这不是折腾人吗？

张夫人心里埋怨，可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毕竟曲嬷嬷可是五皇子派过来的人。

下人们跑进跑出，手忙脚乱，一来得应付后花园里那些赴宴的宾客，二来还得顾着正厅的老爷夫人，时刻为了迎接曲嬷嬷做准备。

小厮不用说，那些个脏活累活首当其冲，丫鬟婆子们也好不到哪儿去，各个跑得大汗淋漓，光是往前院传话就累得够呛。

“来了！来了！老爷，夫人。”梳着双丫髻的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边跑边道：“曲嬷嬷已经到门口了。”

“快！快随我去迎接！”张夫人赶紧带着一众丫鬟婆子往门口涌。

一众人敢到张府大门前时，曲嬷嬷的轿子刚好停下。

“曲嬷嬷，您一路上辛苦了，正厅已经备好瓜果点心，您先前休息休息。”

张夫人亲自给曲嬷嬷拉着轿帘，迎接她出来。

“不用，我直接去见人即可。”曲嬷嬷脸上未见笑意，锐利清明的眼睛看向张夫人，“夫人，带路吧。”

“这……小女那边恐怕已经开礼了，现在过去……”张夫人也有些慌张。

“那我正好去看看夫人办的及笄礼。”

“是，我带您过去。”曲嬷嬷这般说，张夫人也不好拒绝，苦哈哈地在前面带路。

原本曲嬷嬷走得水路，从京城过来，起码得到及笄礼结束后才能到青城县，哪知船行至半道突然坏了，只能改成陆路。

都以为曲嬷嬷会晚到，结果陆路的速度反而更快些，正好赶在及笄礼这一天到，她竟也不休整，直接就过来了，这不是摆明了要过来看及笄礼吗？

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张夫人出身小门小户，不比那些京城的高门妇人，组织的宴会虽说在青城县已算高规格，可实际上也是手忙脚乱。

原想着曲嬷嬷不出席，便按照自己的心思来办，这会儿突然要过去，怕是免不了被一顿嫌弃。

张夫人使了个眼色，让跟在自己身边的丫鬟去园子里通知张立群，以防在宴会上看见不雅观的事情。

自己则带着曲嬷嬷往更远的一条路绕，一路上还时不时停下来介绍一下周边的景色，能拖一刻便是一刻。

“嬷嬷您看这荷花，昨日还没开，不过一晚上竟然都开……”

“张夫人，这办宴会的园子离正门这么远吗？”曲嬷嬷板着脸问，眉目间已经明显露出不耐之色。

“不远，不远，马上就到了。”张夫人一听也不敢再拖，安安静静地领着曲嬷嬷往后院走。

经过一道垂花拱门，曲嬷嬷看见周围的小厮和丫鬟都往回廊里过，皱着的眉头夹得更紧，“张夫人，这可是夫人小姐们平日住的后院？”

“是啊……”张夫人不解地看向曲嬷嬷，见她的眼睛盯着来回穿梭小厮，忙不迭解释道：“这些小厮只是经过门口，里面还隔着一道门。”

“张夫人，您要懂得避嫌，哪怕是隔着一道门，小厮也万万不可出现在后院的！”曲嬷嬷听完张夫人的解释，心里对张府的印象又低了几分。

好歹祖上也有些来头，怎的现在落魄成这样……

曲嬷嬷明明还未说重话，张夫人就已经能从她眼底看见嫌弃和不满。

而这边的赵小琴也跟着桃依顺利站在众人面前。

张立群见她戴着面纱，略有不满  ，可面对坐在下面的一众宾客，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开礼。

礼仪嬷嬷负扶着赵小琴往前走时，桃依心都要跳出胸口，忙上前一步，扶住赵小琴的左手，跟着礼仪嬷嬷一起上前。

待站定在张立群身边时，桃依紧张地开口：“老爷，小姐还在病中，体力怕是不够支撑走完整个流程，能否简略一些，也好留出体力见曲嬷嬷。”

桃依确定地知道赵小琴不清楚及笄礼的流程，一旦她某一个环节出错，不是丢不丢脸的问题，而是要面临被当众揭穿的危险。

小姐还没到永城，绝不能让她现在就露馅。

桃依一开口说要减流程，张立群并不打算同意，可转念一想，还要应对曲嬷嬷，他立刻明白了轻重缓急。

一个及笄礼罢了，哪有家族前途重要，省便省吧。

在张立群的干涉下，赵小琴被扶着重新梳完鬓，盘好发型后，等着赵立群亲自簪上那支刻有云纹的镶金簪子。

“及笄礼已成！”旁边的礼仪嬷嬷高喊一声，众人纷纷举起酒杯，说着吉祥话，除了坐在角落的李衡。

他端起瓷杯，一口饮尽里面的酸梅汤，余光注意着外间匆匆赶来的步子，轻声呢喃：“这下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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