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铁饭是钢，经常这样对胃也不好。”禾茉闻言猜测他这样的情况，应该不止一次两次了。

“你们爷之前是不是也常回来？”禾茉说话时，看向一边站着的骆管事。

“大人平日里公务确实繁忙。”骆管事这回答也算是默认了。

在禾茉没回来之前，骆管事好几天都见不上方泽谦一次，自然不不甚清楚他的动向。

“这孩子，念书的时候辛苦，现在还是这般辛苦。”做母亲的都担忧儿子，听见骆管事一说，也没了吃饭的胃口，随意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

“娘，夫君才上任不久，许多事情都不甚熟悉，自然处理起来就要久一些，等适应适应就好了。”

禾茉安慰着方母，手中拿起汤勺给舀了一勺肉粥放在碗中，“您呢，多少先吃些东西，我一会儿遣人给夫君送些吃食过去。”

“还是你有主意，家里的饭总归是比外面的好。”方母听禾茉这么一说，心里确实是放心不少。

“公署离家有多远啊？”禾茉用完饭，又用了些蛋羹才开口问。

“大人今日在城外监工，应当是没时间留在公署了。”骆管家也是从传话的小厮那边得知的。

“在城外？那送过去的饭菜岂不是早就冷了。”禾茉站在门口，感受着这呼呼吹的寒风，突然就觉得送饭这个举动，其实也不是那么妥帖。

“城外可有食肆？”

“食肆估计是没有的，动工的地方偏僻，茶棚也不见得有……”骆管事面色为难。

隔得远，送过去的饭菜在这个天气里很快就凉了，除非是在现场做，不然还真够呛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那边能生火吗？现场热热可行？”方母实在是心疼，大清早便出去上朝，下朝后又跑那么远，连饭都没吃上一口。

“老夫人，这……小的也不是很清楚。”骆管事这会儿心中已经叫苦连连了。

他也想让自家主子吃口热乎的，但是动工现场定然还有其他人，抛去那些匠人不说，其他同僚怎么办？难不成单独看着大人吃？

骆管事有心想劝，但这又是老夫人提出来的，当着她老人家的面反驳，又实在逾矩，可不提醒，这官场上的龌龊……

禾茉也觉得此举不妥，刚刚上任的新官，在动工现场用膳本没什么，但是若让有心人参上一本，说吃不得苦，那便得不偿失了。

禾茉没直接否认方母的提议，而是将此中的利害关系说与她听。

“娘，夫君才上任多久，出去监工一次就在外面生火做饭，这不显得他吃不了苦嘛！”

“咱心疼归心疼，但就怕给他添乱，今日还是不送饭过去了，若是明日还要去监工，咱再做打算。”

“茉儿说得是，确实不能给泽谦添乱，这一顿不吃应当也饿不着吧？”

方母一本正经地说着，竟然还有些搞笑的意味。

禾茉忍不住笑着附和：“娘，这一顿不吃啊，肯定是饿不着的！”  

骆管事在心中默默补充：其实是两顿，早上也没吃呢。

他心中虽然这般想着，但也算松了口气，今日若是真的按照老夫人的法子送过去，那传到陛下耳朵里难免会觉得大人吃不得苦。

虽然圣眷正浓，但皇家的恩典，谁又能猜得透呢？

时间稍晚些，黄奇回来了一趟，行宫修建出现些问题，那边走不开人，方泽谦这几日恐怕都要留在那边了，让他回来取些换洗的衣物。

“那边有住的地方？”禾茉中午才听说动工的地方偏僻，连火灶都没有，怎么还有住的地方。

“算不上住的房子，就是临时搭了几个草棚，临近年关，工期赶，现在若是不将问题解决好，恐怕不能在年底结束。”

黄奇趁着整理衣物的间隙，同禾茉解释来龙去脉。

“爷今日下朝后都走到宫门口了，又让陛下叫回去，行宫的横梁出了问题，陛下也是十分震怒，故而不敢耽误，直接从宫门口出发去了城外。”

“住宿的条件这般不好，你多带几件大氅去，暖手的汤婆子也带上几个，千万不能受寒了。”禾茉听着外面刮风的声音，不敢想象在临时搭建的棚子中间睡一晚该有多冷。

“晚上的火生得足些，莫要熄灭了，有条件就煮点热水喝。”

这个天气，若是感冒搞不好真要出人命的。

“是，小的记下了。”黄奇裹着身上的毛毡披风，将包袱抱在怀中，翻身上马，“夫人，您快回去吧，外面风大，小的先走一步！”

黄奇挂好怀中的包袱后，骑着马疾驰而去，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进去吧，最近几日天越发冷了，估摸着是要下雪了。”禾茉裹紧身上的大氅，喊了声水锦，带着人一起回去。

一进房间，温暖热气扑面而来，房间里炭火烧得很足，四角都放着碳盆，既不觉得闷也不觉得冷，是一个很舒适的温度。

寒冷的风被隔绝在门外，房间里温暖如春。

但方泽谦那边可就没这般好运，野外风本来就大，再加上今天晚上可能要下雪，风刮得越发狠，连带着屋顶上的茅草也被吹得七零八落。

“爷，我给您再拿一件大氅进来，这袜子您也穿上。”黄奇添着柴火，努力让火生得更旺。

“还好夫人明智，让我多带了几件大氅和棉袜子过来，不然您这会儿分给曹大人，自己就不够用了。”

黄奇翻着包袱里多出来的大氅，抖开铺在草垫上。

“哟——外面这风实在是太大了，今晚怕是不能睡个安稳觉了，得整夜坐着，不然半夜什么时候去了地府都不知道。”

曹忠身上裹着方泽谦匀给他的大氅，出去上了个厕所的功夫，半边身子已经僵了。

他几乎是小跑着进来的，进来后即便是马上将房门关上，但是吹进来的风，还是冻得黄奇打了一个哆嗦。

这次从京城来的只有方泽谦一个人，曹忠比方泽谦早来一日，他负责主持这次行宫的修建。

这个临时草棚房也是他命人搭建的，不然现在可能连个草棚房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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