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个女子入朝为官，这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赵言官还是一如既往地固执，看见密诏时，他便气得吹胡子瞪眼。

“赵言官未见过，并不代表没有。”久未开口说话的周志文站出来，“先不论远的，就说说前朝，女子入朝为官已有先例。”

“只不过多集中于制陶器、织布绣花一事上，参与朝廷决议的事情不多，但也绝不是没有，女子向来心细，于某些事情上，比之我们这些男子来说，会处理得更加妥帖。”

“历朝历代的律法，也皆没有规定女子不得入朝为官，只有极少数的朝代会在律法中，明确规定女子不得入朝为官，但这些朝代的气运通常都不好。”

“赵大人若是平常得空，便多看看史书，多了解了解律法，自然会受益良多。”

周志文这话说得难听，就差指着鼻子骂赵言官没有文化，知识浅薄。

这话若是换一个人来说，恐怕会显得不知天高地厚，但周志文此人向来直言不讳，走的是纯臣的路子。

加之他又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做到大理寺卿的位置上，整个大理寺卿没人不服气，他说这话倒显得是赵言官真的没有文化一般。

毕竟没人能比大理寺卿这位更懂律法。

“你——”赵言官被他怎么一噎，满嘴的大道理瞬间说不出了，便是说出来，此刻恐怕也没什么信服力了。

纵然其他人有心想要反驳，但瞧见赵言官现在还抬不起头，自觉又闭上嘴巴，不敢出声，生怕也被安上一个见识浅薄的名头。

“周大人所说正是老臣想说的。”范崔抓住机会，“方夫人在农事上的天赋，远远超过司农司的官员，如果就这么放弃实在可惜！”

“况且，方夫人尤其擅长种植新的农作物，就好比番薯，能培育出来完全是因为方夫人，现在番薯能在全国各地广泛种植，也多亏了方夫人。”

“仅仅是一个番薯，就能让我东陵大半的百姓都吃饱饭，这样的功绩不过是给一个官位而已，这有何不可？”

“若是再出现几种这样的作物，莫说冬日发愁吃食，便是灾情到来，发生战乱都能提供足够的食物，这是何种幸事啊！”

“在场的诸位，可曾有过这般的功绩？若是没有，你们能得这官位，方夫人如何不能？”

范崔这一通话说下来，在场的官员们多少都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司农司的官员，脸上火辣辣的疼，只觉得自己果真是个庸才。

范崔本无意中伤他们，但是说出的话确实也将他们囊括在内，属于是无辜躺枪。

于是辩驳到最后，禾茉还是捡了个司农司的少卿，这算是范崔能帮她争取到的最大的利益了。

禾茉也不觉得受之有愧，女子同样不比男子差，这是她根深蒂固的思想。

禾茉欣然接受这个安排。

但谢畅想做的远不止于此，他正想乘胜追击，将女子也能通过参加考试入朝为官确定下来，但方泽谦却冲他摇头。

“殿下，欲速则不达，有什么事情改日再说吧，先去看看陛下。”

桂公公见时机正好，便也走上前去：“太子殿下，陛下召见您。”

“好，诸位散了吧。”谢畅应下，遣散了众人。

“方大人，陛下有请。”桂公公行至方泽谦身边，低声道。

禾茉自然是不能跟着去谢重寝宫的，方泽谦正想找人将禾茉送出宫，跟在谢畅身边的贵公公见状，立马小步跟上。

“方大人，夫人就交由奴才护送吧。”

“多谢贵公公。”方泽谦递给禾茉一个安心的眼神，便松开手让她离开。

“今日回家晚，你莫要等着，困了便早点睡。”方泽谦嘱咐道。

“好。”禾茉点头，跟着贵公公离开。

二人行至甬道时，一小太监匆匆赶来，在贵公公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贵公公脸色大变。

“贵公公，您若是有事便先去吧，我自己出宫也不碍事的。”禾茉看得出恐怕是太极殿那边又出事了，也不好留着他，索性让他先走。

“夫人，奴才还是将您送到宫门口吧，不然方大人也不放心。”贵公公心中焦急，说话也比平日快了不少，瞧得出是真的有急事。

“不用，公公你瞧，离宫门口也没几步路了，我自己走也没问题的，宫门口还有家中车夫等着，出不了什么大问题，夫君那边我来说。”

禾茉笑着同贵公公解释。

“夫人……奴才还是送送您——”

“贵公公若是忙，那我陪着方夫人走一趟，左右不过就这一条大道。”贵公公正为难，周志文从身后走出来，颇为善解人意道。

“我同周大人一道出去，这下贵公公总放心了吧。”禾茉见他着急，催促道：“公公莫要纠结，事情都要耽误了。”

“那……便麻烦周大人，奴才先走一步。”贵公公清楚周志文的为人，又想着周志文同方泽谦的交情似乎还不错，便跟着小太监，匆匆离开。

陛下那边的事情，轻易耽误不得，搞不好就是今晚了……得抓紧时间！

贵公公走后，禾茉跟着周志文往前走。

禾茉避嫌意识不算强，加之周志文本身也存了些心思，二人走在一起时并未想其他人一样隔得老远。

“刚才谢谢你帮我说话。”禾茉没想到他会站出来帮自己，自从周志文到京城之后，她就几乎没见过周志文。

只听说他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大理寺卿，是个同方泽谦一样出色的年轻人。

“职责所在，夫人不必挂怀。”周志文还像先前一样，喊她“夫人”。

“夫人近来过得可好？”

“我过得不错啊！倒是你，如今成了大理寺卿，年轻有为啊！”禾茉对周志文的印象很不错，她还记着他家中的几个弟弟妹妹。

“家中的弟弟妹妹们，也接到京城了吗？”

“接回来了。”周志文不善言辞，不说话时习惯性冷着一张脸，看起来并不好惹。

加上他同禾茉说话，本就紧张，能主动搭话已经是极限，再多的话也说不出了，就是闷葫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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