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完了半碗水，徐老太太依旧没醒，但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了些。

“丫头，你这方法真有用。”

陈素芳一脸激动，看到老太太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只要事情不是出在她这，她才懒得管那老虔婆的死活。

王霞点了点头，沉着应道：“应该没什么大事，让她休息休息就行了。”

一旁的孟磊也从水里爬了出来，他不停的抖落着身上的水蛭，看向陈素芳的眸子满是幽怨。

终于把那该死的黏虫清理干净，他顾不上心里的反胃，厉声朝陈素芳质问道：“你养这个做什么？”

陈素芳一愣，下意识的看向王霞的方向。

她也不知道养这玩意干啥，恶心人不说还净吸人血，又不是能吃的东西。

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举动不对劲，她忙收回头，一脸呆滞的看着孟磊，支支吾吾的回应道：“吃。”

“你吃这个？”

孟磊一脸错愕，他脑中想过万千理由，愣是没想到“吃”这个解释。

“这能吃？怎么吃？”

这个问题陈素芳真就回答不上来，她挠了挠原本就杂乱不堪的发丝，正绞尽脑汁的找补。

“当然能吃，这可是好东西，晒干之后直接用滑石粉炒或者用猪油炸，抑或是泡酒，都是不可多得的上好佳肴。”

王霞适时的回应道。

陈素芳连连点头，面上也燃起了一丝底气，挺起胸膛对孟磊道：“孟警官，我可跟你说，这玩意好吃着呢，要不给你带点回去尝尝？”

说着作势就要拿水舀子打捞，吓得孟磊急忙后退几步，直接拒绝：“不用了。”

见陈素芳收回手之后，孟磊又指着水塘问道：“你这水塘是怎么回事？我记得这种是不允许私下挖的，你还在你家后院挖这么大一个，有没有和村里打过报告？”

王霞和陈素芳心中警铃大作。

生怕陈素芳说些不该说的，王霞拍了拍她肩头，眉头轻轻皱起，一副担忧至极的神情：“大妈，这世道艰难，你有什么想说的，尽管和警察说。你过得不容易，我们都看在眼里。”

陈素芳灵光一闪，迅速接住了王霞抛过来的点，酝酿了会情绪，对着孟磊哭诉道：“孟警官，我苦啊。我孤身一人被赶到赵家村，人生地不熟的，谢天谢地终于被接济了个院子住着，但是我没东西吃啊。”

话落，她低声啜泣着，汹涌而来的泪意止都止不住。

孟磊也不催促，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她接着往下说。

“我实在没办法，就想着去河西边抓点鱼养着吧，好歹也算个吃食来源了，但我又没有养它们的盆，就想着挖个水塘养着。”

“没想到鱼没养成功，倒是活了一堆这玩意”，她泪眼婆娑的看着孟磊，指着蜷缩在地上的水蛭，“要是有其他的东西吃，我何至于吃这么恶心的东西。”

陈素芳哭到脱力，扶着墙缓缓坐下：“我苦啊，好不容易遇到个好心人借钱给我周转，没想到还被人冤枉成这样。”

孟磊僵在一旁，手足无措的看着一脸苦涩的陈素芳，许久之后，他长长叹了口气，道：“挖水塘这事不归我们管，以前的事情就不追究了，但你这事最好赶紧去村里打个报告说明一下。”

想了想，他又添了一嘴：“我舅舅是赵家村的村支书，你的情况我会帮你说情的。”

“真的吗？”

陈素芳睁着满是泪痕的双眼，激动的看着孟磊，连忙道谢：“孟警官，太谢谢你了，你的大恩大德，我真是无以为报了。”

“客气了。”

孟磊受不了被人如此郑重感谢，他说完之后就直接背过身去，不再看陈素芳诉苦。

陈素芳和王霞二人暗暗对视一眼，皆是松了口气。

在警察这边过了明面，再由着孟磊和村支书的这层关系去打个证明应该不难。

这水塘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应该还不到处罚的地步。

没多久，躺在地上的徐老太太也悠悠转醒，她慢慢坐起身，看到眼前黑黢黢的池水，整个人惊恐不已：“救我救我。”

陈素芳皱着眉走到老太太身旁，出言讽刺：“要不是你这老不死的，我何至于养这劳什子，你以后再敢找我晦气，别怪我把你按水里。”

徐老太太连滚带爬的往前院走去，再也没有来时的嚣张气焰。

前院早已没了之前的喧嚣，院中只剩下几个穿绿色警服的警察，就连看热闹的人群都稀少了。

老太太迷茫的再院中找寻着自己儿子的身影，口中喃喃：“大林，大林你在哪里？”

王霞尾随着徐老太太来到院前，看着她茫然的眼神，提醒了一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儿子袭警确凿，已经被带到警察局了，你要找儿子就跟着孟警官走吧。”

孟磊沉着脸，附和道：“要见你儿子就跟我走，但是你儿子的罪名也不是两三天就能出来的，建议你回去等比较好。”

也不是他铁石心肠，定要治郭大林的罪，实在是先前事态的严重性容不得他轻易放过，他还记得郭大林举刀时眸中的狠意，是当真想要袭警的，这罪名也算是名副其实。

藐视法律的人定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闻言，徐老太太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口中只剩下一句话：“完了，完了……”

孟磊目送着老太太走远，扶了扶脑袋上的警帽，对着王霞和陈素芳警告道：“念在你们事出有因，挟持郭大林的事情就给你们归类成家庭恩怨了，以后好自为之，若是再落在我手上定不轻饶。”

他深深的看了王霞一眼，眼前这女子看着懵懂无辜，实则有主意的很，哪个好人家一言不合就架刀在别人脖子上威胁的啊。

陈素芳应得干脆，差点对着孟磊就磕头作揖了。

孟磊受不了这份热情，带着剩下的警察大阔步离开了陈素芳家的院子。

人影散尽，狭小的院子再次归于平静。

确定所有人都离开之后，陈素梅带着王霞再次来到后院。

她手中拿着水舀，一脸好奇的看向王霞：“丫头，你养这玩意到底是有什么作用呀？它们长得也太吓人了，这才几天，都窝了这么多了。”

她边说边用水舀子在混黑的水中划过，浑浊满是黄泥的水中，游浮着四五条水蛭。

似是感应到环境的异常，水舀子中的水蛭愈发活跃，挣扎着就往外爬。

“真是奇怪了，那么大水塘也没见它们往外扑腾啊，怎么在水舀子里就不行了？”

陈素芳小心翼翼的把水舀子递到王霞面前，迎着王霞不解的神色，她解释道：“你看我在水塘边都没有弄围栏，一般它们也不往外爬呀。”

王霞接过水舀子，看着眼前水舀四周都爬上了水蛭，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趁着陈素芳没注意这边，迅速往水里滴了点灵水。

原先还在奋力攀爬的水蛭立马放弃挣扎，顺从的滑落在水舀中，叶片舒展，在水中沉沉浮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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