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有口难言
慌乱中,黎木樨只留下一句“我去找洛茴”便跑出门,陆鹤羽张了张嘴,却最终没能说出什么挽留的话。
跑出屋子,黎木樨只觉得外面还带着凉意的风都带不走脸上的热度。
自己刚刚到底在干什么呀!
一时羞愤一时懊恼,只觉得以后真是没办法再面对陆鹤羽了。
正自责间,忽闻沈洛茴叫自己。
黎木樨回过神,却是和沈洛茴面面相觑。
末了,想到陆鹤羽也不知道对这个小师妹心思如何,总不能让人误会,黎木樨只能尴尬的开口,“你别误会,我……”
沈洛茴自己也是个才十七岁的姑娘,突然撞见自己师兄与自己好朋友抱在一起,一时间有些慌,现在镇定下来了,却也是十分尴尬。
但她到底不想让黎木樨也一直尴尬,只打断黎木樨的话道:“我不会说出去的,你不用担心。”
两个姑娘一时间都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却听陆鹤羽的声音突然传来。
“你们待会儿有事吗?”
沈洛茴抬眸看向自家师兄,只见自家师兄披着外衣,虽然面无表情,但她还是能感受到师兄有些尴尬。
此时她也不太好意思与自家师兄对视,只能低着头道:“师兄,你伤口还没包扎好,怎么出来了?”
陆鹤羽自然是担心黎木樨想不开,做些什么意料不到的傻事,不过出来见这两个姑娘在说话,他本已经想不声不响的回去了,却发觉两个姑娘之间也十分尴尬。
这事因自己而起,总不能后面的一切尴尬让两个姑娘承受,故而这才开了口。
此时见沈洛茴询问,陆鹤羽道:“我看天色不早,你们若是等会儿没事,福满楼似乎出了新的招牌菜,我带你们去试试。”
黎木樨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哪还有什么心思吃饭,闻言赶紧道:“我爹找我还有点事,我不去了。”
见黎木樨虽然尴尬,但倒不像是想不开的样子,陆鹤羽也放下心来,也不逼迫,只转而询问沈洛茴。
沈洛茴尴尬的想跑,现在她实在不想面对颠覆了自己心中形象的师兄,虽说男欢女爱实属正常,可撞见自家师兄的事总归是有些尴尬。
刚想拒绝,可转念又觉得自家师兄虽说很多时候都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但实际上却并不是个厚脸皮的人,木樨已经拒绝了,自己再拒绝,只怕师兄面子上挂不住。
当下还是点了点头,“好。”
说完又道:“师兄,我先给你包扎伤口吧。”
说完便要把人往屋里请。
黎木樨赶紧道:“有洛茴在,大将军应该没事,我就先走了。”
陆鹤羽沉默的点了点头,沈洛茴也没法拦着,便让黎木樨回去了。
黎木樨回府之后还是有些心神不定,小荷问道:“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说完,却是看到黎木樨身上艳红的衣裙有深色的血迹,当下惊叫,“小姐,你受伤了?”
黎木樨止住一惊一乍的小荷,摇头道:“我没有受伤,这血是别人的。”
见小荷还要再问,黎木樨道:“别担心,我什么事都没有,你去帮我准备水沐浴,我有点累。”
小荷不敢再问,忙出去吩咐准备热水。
黎木樨坐在床上有些失神,脑海中十分混乱。
一时是悬崖边救下自己的师父,五年未见,那人似乎并没有太大变化,依旧是青衫磊落,潇洒恣意,那点眉间痣犹显风流不羁。
可他说缘分已尽。
一时又是陆鹤羽官服染血,却还是想替自己把师父留下,以及医馆里他苍白的面色和灼热的体温,还有那仿佛仍在鼻尖浮动的青草味。
长叹一口气,黎木樨只觉得脑海乱成一锅粥,本能的,她又拿出那个已经断了的旧剑穗。
小荷进来时候就看见自家小姐又捧着剑穗失神,一时心疼的道:“小姐,你又想徐先生了?”
黎木樨盯着剑穗,缓缓开口,“我见到先生了。”
小荷一惊,“什么?小姐是在哪见到徐先生的?那徐先生,没跟小姐回来吗?”
黎木樨摇了摇头,半晌才道:“先生说,我们师徒缘分已尽。”
见黎木樨眼眶又红了,小荷心疼的道:“小姐,您别难受,只要知道徐先生也在燕都,总能再见的。”
黎木樨点头,将剑穗收起来,而后起身去沐浴。
今日几番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实在耗费心神,她把自己泡进温热的水里便不愿睁眼。
小荷只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也不多言,尽量让自家小姐能放松一下。
只是见自家小姐那紧蹙的眉头,小荷还是心中难过,幽幽的叹了口气。
……
福满楼。
饭菜已经上齐,师兄妹两个却是相对而坐谁也没吭声。
沈洛茴是不知该如何面对兄长,陆鹤羽亦是面对师妹十分尴尬。
末了,陆鹤羽还是开口问些无关紧要的话,“我看来治病的病人对你都赞誉有加,想是你医术又精进了。”
沈洛茴自然也知道师兄是没话找话,但现下她也不知该说什么,便只能顺着陆鹤羽的话头道:“能学以致用也是好的。”
话落,两人之间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见陆鹤羽还想没话找话,沈洛茴实在不想这么尴尬下去,直接打断陆鹤羽的话头,抬眸十分认真的问陆鹤羽,“师兄……对木樨是……”
话到这,沈洛茴也说不下去了,问陆鹤羽对黎木樨是不是认真的?
从小一起长大,他们这些师弟师妹太了解这师兄了,向来不近女色,甚至在男女之事上称得上一句“木讷”,这样的人自然不可能是玩玩而已。
那还有什么要问的呢?
倒是陆鹤羽沉默半晌,叹了口气开口,“今天,是个意外。”
“什么?”
这句话倒真是出乎沈洛茴意料,一时有些愕然的看向陆鹤羽。
陆鹤羽道:“她见到她找了许久的师父,但……”
有了开头,陆鹤羽便也顺理成章的把悬崖上的事告诉了沈洛茴,末了才道:“她那时候看起来情绪很不好,所以我才……”
沈洛茴皱着眉听完,然后问道:“可师兄若是对木樨没什么想法,那今日所为,实在不妥。”
陆鹤羽张嘴想解释什么,可怎么解释呢?说自己心悦于黎木樨,但是却为了不耽误黎木樨的前程不得不放弃?可黎木樨的前程是什么?是做将军,是与楚国征战,是复国。
但这些在沈洛茴眼中都是劳民伤财,穷兵黩武。
他知道沈洛茴和黎木樨关系不错,又怎么能开口把这个现实摆在沈洛茴眼前,让她在对自己这个师兄失望之后,再对黎木樨这个好友失望呢?
摇头叹了口气,陆鹤羽终究是什么都没解释。
左右小师妹对自己的怨怼不是一两年了,再加一件事也没太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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