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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抽丝剥茧


从大将军府出来,黎木樨漫无目的的走在路上,她心里乱的很,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陆鹤羽对自己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变的,她根本不知道。

那自己对陆鹤羽呢?

相识以来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里浮现,这半年多,她认识的陆鹤羽一直是一个稳重可靠,敢为天下先又有些理想主义的人。

他可以为了两位恩师的知遇之恩,独自一人走在前途未卜又希望渺茫的复国之路上,可以一肩抗下荷国之重,一肩又扛下无数诋毁与谩骂。

千夫所指,而他独行。

他知世故而不世故,富有谋略又胆识过人。

这都是他让自己敬佩又欣赏的地方,甚至有时,在某种意义上来讲,陆鹤羽可以称得上是自己的引路人。

可其他呢?

儿女私情呢?

自己对他有过吗?

脑海中蓦然闪过医馆里的那个拥抱。

那时候自己因对先生的踪迹得而复失而伤心,是他在身受重伤之下给了自己一个拥抱。

灼热的体温和结实有力的臂膀、有些急促慌乱的心跳,还有让她莫名觉得安心可靠的怀抱。

那时候的自己,是有一瞬间心动的吧?

军帐中的那个吻呢?

刨去自己当时误会他故意折辱自己,那么,讨厌吗?

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城郊,凉风吹着黎木樨滚烫的脸颊,她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但却还是不能确定这份答案究竟是不是准确的。

靠着一棵粗壮的树干坐下,脑海中依然混乱,乱到她觉得很累,只想休息。

不知何时,黎木樨闭上了眼睛,或许当真是太累了,她这一合上眼睛,便当真睡了过去。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还有些寒意的风,吹得睡着的黎木樨不自觉的缩成了一团。

青衫人脚步很轻,静悄悄的到了黎木樨的身旁,见睡梦里的人依旧皱着眉,青衫人苦笑着叹了口气,解下墨绿色的披风盖在黎木樨身上。

青衫人蹲在黎木樨身前,抬手想要抚平她紧皱的眉头,而黎木樨睡梦中似有所感,轻念了一声“先生”,便又沉沉睡去,只是那眉头依旧没有松开。

青衫人索性坐在黎木樨身边,让人枕在自己膝头睡得舒服些。

似乎感受到熟悉的气息,黎木樨果然用脸颊轻轻蹭了蹭青衫人的手掌,紧皱的眉头也稍稍松开了一些。

青衫人的手掌最终落在黎木樨的肩头,似叹息一般念了一声,“傻丫头,傻丫头啊……”

……

黎木樨醒来的时候已是满天星斗,她有些不想睁开眼睛,似乎只要不睁开眼睛,就能挽留住梦中陪在她身边的先生,那熟悉的竹香萦绕在鼻端,让她忍不住贪恋。

片刻,意识到不对,黎木樨猛地睁开眼起身,一眼便看到了盖在自己身上的墨绿披风,只是这披风的主人早已消失不见。

黎木樨几乎是一瞬间抓着披风起身,焦急的四顾,喊出的声音都带着抖,“先生!先生!先生你在哪?”

几乎是疯了一般找了一大圈,最终却一无所获。

黎木樨颓然的看着怀中的披风,委屈漫上心头,喃喃的声音里都带了哭腔。

“先生,你好狠的心呐。”

她蹲下身,把脸埋在披风里,任由泪水打湿怀中的布料。

树后的阴影里,青衫人看着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黎木樨,却也只能摇头叹息。

……

出征在即,孟秉煜设宴为将士们鼓舞军心。

黎木樨本是不想参加,奈何皇命难为,最终也只是缩在椅子上,尽量不与陆鹤羽有任何目光接触。

陆鹤羽自然察觉出黎木樨对自己的态度,可一时之间却无计可施。

心中有事,一向自持的陆鹤羽第一次在宫宴上不知不觉喝多了。

见陆鹤羽这般不要命一般灌酒,周围众人都是十分不解又诧异,连孟秉煜都频频看向陆鹤羽这边。

末了,孟秉煜有些无措的看向许翌琛,许翌琛也是微微蹙眉,轻抚颌下胡须,顿了顿,又抬眼看向了黎木樨的方向。

孟秉煜终是没忍住,对陆鹤羽道:“陆爱卿,你这是?”

陆鹤羽虽然酒意上头,但到底还没失了理智,闻言便起身,只是身形已经有些不稳。

“陛下,今番出征,或许是这几年里希望最大的一次,臣,心中喜悦。”

话虽如此,但孟秉煜是一点也没在陆鹤羽那张冰块一样的脸上看出半分喜悦来。

只是陆鹤羽如此说了,他这个皇帝总不好不让手下重臣喝个尽兴,便也只能笑笑让陆鹤羽坐下,不必拘礼。

另一边苏子安与乔仲宇对视一眼,两人都心中明白事情原委,只是看如今这样子,似乎陆鹤羽和黎木樨这两个并没有和好的样子,反倒是看起来关系越来越僵。

两人担心陆鹤羽的身体,便与黎世谦一同劝陆鹤羽少喝些,陆鹤羽即便酒醉,对两个年长的将军也是十分给面子。

两人劝一句,他应一句,然后转头抓着乔仲宇陪自己接着喝。

一场宫宴下来,陆鹤羽彻底喝的人事不省,苏子安和乔仲宇都是十分无奈,本想着叫萧初旭把陆鹤羽送回去,一回头可倒好,萧初旭正跟黎木樨两个划拳呢,看样子这俩人是也没少喝。

无奈之下,只能黎世谦带黎木樨回去,苏子安送萧初旭回府。

送陆鹤羽回府这事儿便落在了乔仲宇身上,扶着烂醉如泥的陆鹤羽回去的时候,乔仲宇都气乐了,这头倔驴每次都不听自己劝谏就算了,还净给自己添麻烦。

好不容易把陆鹤羽送回府,乔仲宇把他直接往床上一扔,见这人连自己翻身都不会了,一时寻思着,这倔驴别再把他自己憋死。

到底还是没直接把陆鹤羽扔下就走,乔仲宇叹了口气,把陆鹤羽翻了个身脱了鞋盖了被子,正准备从床里边再拿一床被子今晚在这打地铺将就一宿,冷不防腰上一紧,乔仲宇脚下不稳直接被陆鹤羽带趴在了他身上。

乔仲宇一时间脑子都懵了,陆鹤羽那张放大的俊脸近看也是好看的十分有冲击性,那双往日里让人看不透的星目,如今带着醉酒的迷蒙。

“木樨……”

“……”

乔仲宇在思考着要不要揍他一拳让这醉鬼清醒一下,却感觉腰上那条手臂箍的更紧了,他额上青筋暴跳,忍了好几次才终于忍住一拳砸在那醉鬼的脸上,毕竟他还不想担个谋杀长官的罪名。

咬牙切齿的拍了拍陆鹤羽的脸,乔仲宇语气不善,“大将军,陆鹤羽,你醒醒,你把眼睛睁大点看看我是谁?宁远将军那腰能有我的粗?”

也不知陆鹤羽有没有听明白他在说什么,反正这人眼睛是闭上了。

“……”

乔仲宇气的捏紧了拳头,但到底忍住了没下手,只撑着身体准备起来。

哪知陆鹤羽感受到怀里人的挣扎,竟然又睁开了眼睛,手臂更用力了。

乔仲宇跟陆鹤羽大眼瞪小眼了片刻,有些不可置信的发现,陆鹤羽眼睛里的情绪,是……委屈?

乔仲宇感觉自己脑子应该是被雷劈了,不然怎么可能有这种错觉?

谁?陆鹤羽!一根筋固执到死的人,跟头倔驴一样,他还会委屈?

终于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乔仲宇为了自己的老腰,到底是对着陆鹤羽一掌劈下,将人直接弄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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