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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二章 不依不饶


黎木樨摇了摇头,自从险些血溅珍宝阁,黎木樨也察觉到了自己心境的变化,她本就心有九窍,如今一旦意识到自己心境出了问题,自然能明白,自己是暗生心魔。

习武之人,最忌讳心魔滋生,否则行差踏错便是走火入魔。

她知道自己如今需要做的是斩掉心魔,可若是心魔如此好除,那世上便不会有那么多走火入魔的高手,或疯魔,或陨落。

如今陆鹤羽在她身边,她终于不再是一个人在四处受敌,这也让她整个人的神经稍稍放松些许。

她不由得轻轻靠在陆鹤羽怀里,这一刻,她觉得自己这段时日以来第一次有了可以片刻喘息的时候。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低声道:“我在当时的确一脚踩空,整个人瞬间下坠,但好在那无数箭雨虽然危险,却也算能借的上力。”

陆鹤羽闻言一愣,踩在飞射出去的箭矢上借力他也可以做到,但若是措不及防之下,还有漫天箭雨射过来,陆鹤羽倒是还真没把握自己能只受一处箭伤。

而这种情况下,黎木樨只受了一处箭伤,绝对不是一句“幸运”而已,她自身的轻功只怕也到了一个连陆鹤羽都无法做到的地步。

黎木樨见陆鹤羽面露惊讶,却是微微摇头,“你想错了。”

陆鹤羽微微挑眉,脱口而出的问道:“怎么?”

黎木樨叹气道:“你难道不想知道那具女尸是哪来的?”

想到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么一个关键的线索,陆鹤羽心中一怔,却是也明白自己关心则乱。

黎木樨不等陆鹤羽询问,继续开口,只是她整个人似乎也回到了潜入珍宝阁的那天晚上,神情竟是有些恍惚。

“我那时候一心只想杀了四圣手,所以在箭雨中冒着被射成刺猬的危险,在箭矢上借力,扑向了离我最近的四圣手之一的那个方向。”

顿了顿,黎木樨闭了闭眼,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让她十分难以接受的事,她有些痛苦的皱眉,“那四圣手虽然精通机关,但武功却平平,所以在我也懂机关的情况下,她根本无处可逃,我抓住了她……”

黎木樨闭了眼,唇角绷成一条直线,半晌才艰难的开口,“我用她挡住了漫天箭雨,才侥幸逃了一命。”

陆鹤羽明白了黎木樨为何这般难受,用人做盾牌,无论对方是否是敌人,曾经的黎木樨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但那个时候在珍宝阁的黎木樨却做出来了。

见黎木樨似乎陷入了那个让她难以承受的回忆里,陆鹤羽抱住黎木樨轻声开口,“不是你的错,若你没有这样做,成为那具尸体的人就会是你。”

黎木樨摇头,神情痛苦,“不,不对,鹤羽,其实你心里也明白,四圣手虽说没有为大燕做什么反抗,但这么多年也镇守珍宝阁,连安禛和安容珣都进不去,他们罪不至死。”

陆鹤羽何尝不明白呢?

可他又该说些什么?

现在黎木樨已经十分自责,他若是再出言责备,岂不是等于在黎木樨的伤口上撒盐吗?

他抱着黎木樨的手臂微微用力,像是在用自己的动作来坚定黎木樨的内心。

“木樨,这不是你的错,你应该察觉到了,你现在生了心魔,这不是你的本意,你无需自责。”

黎木樨却是苦笑,“不是我的本意?心魔究竟是什么?难道它不是产生于我的心里吗?既然是产生自我的心里,又怎么能说与我无关呢?何况难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我就当真可以高高挂起,冷眼旁观的觉得这件事与自己没关系吗?这样的情况尚且不能逃脱关系,更何况那四圣手之一的人就是被我抓住挡箭的,就是我杀了她。”

陆鹤羽闻言却是问道:“可你把她抓来挡箭,也是因为他们对你动用机关在先。”

黎木樨摇头道:“他们不过是在坚守职责,四圣手从出现的那一天开始,他们的使命就是镇守珍宝阁,而我潜入珍宝阁,他们启动机关无可厚非。”

知道黎木樨现在还是受困于自己的心境,陆鹤羽心中暗暗叹息,但是他也知道,这件事不是自己能解决的,怕不是要尽快带黎木樨回去找徐淮茗才行。

见黎木樨再次陷入沉默,但整个人都缩在他怀里一动不动,陆鹤羽心疼的吻了吻她的额头。

而这一次,黎木樨却是突然抬头,闭着双眼朝他双唇吻了下去。

两人之间黎木樨主动的时候简直太少太少,导致陆鹤羽第一反应竟是有些怔愣。

感受到唇上被小猫轻啄一样,陆鹤羽脑子一热便热烈的回应了回去。

小别夫妻胜新婚,何况黎木樨现在心境出了问题,千头万绪无处发泄,便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想让自己宣泄一下积郁在心的情绪。

陆鹤羽情绪上头难免有些失控,两人倒在床上时,黎木樨只觉得震到了伤口,不由得闷哼一声。

陆鹤羽一惊,整个人也冷静了一些,他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有些艰难的强忍着对黎木樨道:“不行,你身上还有伤。”

说完,陆鹤羽便想起身。

但黎木樨却双臂环着陆鹤羽脖颈微微摇头,意思很明显,不许离开。

陆鹤羽喉结滚动,却是强行控制着自己不能继续下去。

他就算再想,也舍不得伤了黎木樨。

他轻声与黎木樨商量着,“等回去,你伤养好了再……现在不行。”

黎木樨却固执的不肯放人,只固执的开口,“没事。”

陆鹤羽额上青筋暴起,显然是忍得辛苦,可又实在怕伤了黎木樨,一时间倒是进退两难。

最终,在黎木樨不依不饶之下,陆鹤羽也只能就犯,只是他也不敢过分,倒是从始至终温柔的过分。

云消雨歇。

看着熟睡的黎木樨,陆鹤羽轻手轻脚的为她检查后肩上的伤口。

好在他刚刚足够温柔,伤口倒也没什么事。

他松了口气,轻轻将人揽在怀中,珍视的如同对待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的木樨还在,先前的一切噩耗不过是虚惊一场。

此时陆鹤羽觉得,这世上最美好的话,也不过是“虚惊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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