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北川太子的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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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胥看到旁边的盆景乱枝横生破坏了整体美感,他拿起剪子仔细修剪。
“山野里的植物,本是自然随性生长,一旦做成观赏园景,多半被剪去枝蔓,拗断筋骨,摆弄成主人家喜欢的模样。只是有的血泪见得,有得见不得,深埋土底而已。”
“哦?”卿玉晓半撑着脑袋,看向魅胥,“说人话,文绉绉听得我头疼。”
魅胥微笑:“阿荼可否听过六离。”手抚过屏风上那副百鸟献寿图,“一离,犬咬亲情客速灭;二离,笔锋消磨尽乃弃;三离;镜面被尘封故垢;四离,竹笋钻破墙则砍;五离,鱼戏折芙蓉被烹;六离,鹦鹉乱开腔遭杀。”
卿玉晓脸色微变,眼睑沉重,拂过衣摆端坐:“你叫我不必问太多,韬光养晦?”
“阿荼聪慧。”
他笑着赞叹。
“曾栖身山野的,现在成了盆观赏玩物,凤凰怎么甘心守在这云泥地,阿荼,你生来的使命就是为了南疆。”
魅胥剪完乱枝,宽袖擦干净案桌兜住残枝断叶,朝门口走去,翠绿的汁液染污了干净繁复的衣衫他毫不在意。
“芸芸众生均受尽了煎熬,大抵都是委屈的,阿荼若身不由己,何不争个磊落洒脱。”
卿玉晓一手托腮,只觉他连扔个垃圾都赏心悦目。
门外一群鸽子扑棱飞起,一只灰鸽落在魅胥手上,他取鸽子腿上银环,卷开里面字条,微笑:“阿荼,容公子后晚到,燕前辈无碍,我们需为云山掌门去北川寻一味药材。”
“容无阙的毒需月见草可解。”
她本来打算先去南疆。
魅胥似猜到她心意,拿起另一只白鸽带来的信看了。
“卿将军已经在去往南疆路上,他已知燕前辈为阿荼做的一切,前辈的腿需要请一位名医医治,将军愿为效劳。至于容公子中的蓝霜草之毒,我自有办法。”
“你有办法?”
魅胥放飞手上信鸽,回身看她:“容公子修习冰霜诀,体质极寒,正是千虫蛊的最爱,他已来信,让我将此虫渡给他。”
“不能拿出来捏死?”
她眨眨眼,对南疆蛊虫不太懂,不过自从魅胥把她从皇宫救出来,她好像真不难受了?这帅哥有两把刷子!
他微笑:“千虫蛊见了血,蛊毒遍布全身,如何取得出捏死?”
“意思是想要这虫出来,得给我放血?”她倒抽一口气,“那将这虫引到容无阙身体,岂不是——”
魅胥点头:“是,你们二人需要换血。”
卿玉晓咽了咽口水,莫名觉得和容无阙的牵扯又多了些。
“阿荼,这里是楚馆,晚上有贵客过来,你若不习惯……”魅胥说到这,奇怪地看她一眼,“可以回避。”
“什么习不习惯,我就中意这间,我睡这了!在摘星楼我独喜欢你屋子,不知熏的什么香,让我睡得舒服。”
“嗯,阿荼喜欢就好。”
魅胥说完,看她一眼,替她关门:“你休息,我去备餐,醒了我来喊你。”
以前在青川县,卿玉晓和卿一刀闹别扭,总喜欢去摘星楼找谢钰。很奇怪,谢钰这个人,总让卿玉晓想起上辈子住她对门的谢羽哥哥,明明两人气质谈吐迥异,她却总能找到一种熟悉感。
那时候,雾霭沉阔的冬天早晨,卿玉晓窝在谢钰住处,听雪粒子敲打轩窗。她在谢钰的房中睡得酣畅,他不跟他争,将自己的主卧给了他,自己睡偏厅。
渐渐的,青川传言——
“卖艺不卖身的谢公子,被卿玉晓这个女恶霸睡了,不干净了!”
“卿玉晓真不要脸,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还惦记着灶台上!”
当然也有支持她的粉丝。
“你们就是嫉妒卿姑娘,还不是卿姑娘魅力大,少帮主,我支持你!”
“就是就是,再有议论少帮主的碎嘴,抓他去浸虾笼。”
……
青川摘星楼虽是青楼,但有点像现代的清吧,老板是谢钰,但他从不强迫任何人来这烟花地,所以他那更像文人墨客去喝茶谈心的地方。
偶有欢喜之事,也是你情我愿的。
正因这地方不乌烟瘴气的,卿玉晓才三天两头去那儿,都怪他调的一首好香,她在那睡这时总能想起前世许多许多事。
想起过去,想起谢羽哥哥……
平日卿玉晓晌午起床,这次遭穆琊川毒手,被千虫蛊耗费精力,突然睡在老友的屋舍,她贪睡竟睡到了天黑。
她在楚馆睡得安然,洛安城大街小巷却翻了天。
卿玉晓在皇宫被人救走,这无疑给穆琊川脸上扇了一巴掌,他震怒之下,砍了当晚值勤的护卫一百余人,下令活捉卿玉晓和那个救她的人。
深阔的院落黑沉沉,闪烁起几抹晕黄,听不到一丝人声笑语,卿玉晓正觉得奇怪。
“太子您这边请……”
有人!
卿玉晓迅速闪身卷好被子,身体一纵勾上房梁,刚掩藏好行踪,房门吱呀被推开。
“太子公务繁忙,这次出使来回奔波肯定累,我让下人给您做些吃的。”魅胥一手帮旁边的男子解下遮风斗篷,一边轻声慢语,“您想吃什么?还是鸳鸯锅和银丝水饺?”
没想到太子心急地环抱住他,在他耳边言语暧昧:“你忘了我一向只喜欢吃……”他唇形吐出一个字。
卿玉晓眼珠子都要掉出来,全身僵硬望着房中风色,一动不敢动。
这什么鬼太子想侵犯魅胥?哪国太子?她怎么从未见过。
洛安如今穆琊川霸权;西吴王听闻是个坐轮椅的,所以大司马琴盎司才有机可乘;南疆是女子为帝,那么只剩下……北川?
北川太子?他怎么和魅胥有勾搭!
全员马甲啊!
卿玉晓脑海中只闪过这个念头。
在现代见过多了这种事,可那是别人,一旦换成魅胥,卿玉晓一时间无法接受。
该死,她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人影被太子紧紧抱着,顺势滚落到床榻上,只听到刺耳的布帛撕裂声,魅胥一大片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太子喘气声响起,画面在卿玉晓眼中无比刺眼。
卿玉晓神色凝重,手已经悄然摸向靴子里随身携带的匕首,这还是她在洛安皇宫偷偷摸出来防身的。
杀他?
卿玉晓瞳孔凶狠,举着匕首直直就要扑下来,下一秒,他看到仰面躺在床上的魅胥,眼睛地注视她,嘴型传达出一个讯息:走。
卿玉晓摇头,握住匕首的手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手,握成拳,指甲狠狠掐进肉中,心中早已将那个倒在魅胥身上的人千刀万剐。
太子紫衣敞开,感觉到怀中的人失神,他轻咬上魅胥,不满吃笑。
“你不专心,该罚。”
魅胥的唇,荡漾开一个笑,主动环上他腰身。
他这一动作落在卿玉晓眼中,分外刺眼,不等了!再等小白兔要被大灰狼吃光抹净了!
“这才对……”太子喃喃。
“杀了你这个禽兽!”
说时迟,那时快,卿玉晓如一头狂怒的猎豹,闪电般跃下去,匕首直插向太子后背。
“小心!”魅胥揽过太子一滚,哧拉的衣袖割裂声乍起,被褥间染红大片,魅胥手臂伤深可见骨。
卿玉晓愣住了。
“来人!”
“太子!”
魅胥呼吸逐渐不稳,脸色苍白地阻止他。
房门外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灯火明亮,刀剑长戟的影子透过窗棱摇曳,一个雄浑的士兵声音恭敬询问:“殿下!有何吩咐。”
魅胥拥紧他,眼中全是恳求:“今日这事,明天我定给你个交代。”
“太子可相信魅胥?”
他的唇苍白含笑,那双明澈的眸子中雾气蒙蒙。
“太子不相信魅胥。”
魅胥苦笑,轻推开人,从床边匣子拿出一瓶黑色药粉,洒在伤口,飞快撕下裙摆缠绕起伤臂。
太子眼光狐疑,凌厉地看向卿玉晓:“你是何人?为何行刺?”
“跪下!”
魅胥一脚踹上卿玉晓的膝盖,自己却不稳地倒向一边。
“啪”脆响,魅胥狠狠一巴掌甩上卿玉晓脸颊,卿玉晓不可置信地瞪他。
魅胥反手朝卿玉晓又是一巴掌,打得自己差点跌倒,他的眼中酝酿着浓浓恨意:“说了多少次,魅胥心有所属,纠缠不成便来伤人,快不滚出去!”
“不走是吗?”魅胥似有点疯狂,随手拾过案桌上的簪子,对着自己的锁骨用力刺下去,“嘶……”
“谢——”
“魅胥!”
两人同时惊叫。
卿玉晓急红了双眼,太子忙去查看伤势。
魅胥偎在太子怀中,额头汗珠大颗滚落,嘴唇无血色,不甘心地声声指责:“你怕是看不得我好,想逼死我这具身子,那我如你所愿。”
“还不快滚!”太子盛怒,一拂袖扫落案桌上的饰物,打横抱起魅胥,急急向门外奔去,“传太医!速速叫太医!”
魅胥救了她。
卿玉晓瘫坐在房内,看着那片混乱匆匆散去,失魂地走到床榻间,那柄匕首上面还残留着魅胥的血。
卿玉晓的心,疼起来。
可相比魅胥,这点疼算什么?
卿玉晓捏紧那把匕首,自虐般地握住刀刃,殷红黏稠血液淌了满手。
北川,北川……他说过要去北川寻药给云山掌门,如果这是北川太子,那么魅胥这样做是……为了大局?
她好像毁了计划,但她不忍心,怎么忍心亲眼看他被人欺侮?
万籁俱静的夜晚,卿玉晓垂着头,颓败地躺坐在黑暗里。
扔在地上的匕首孤寂地泛着寒光,肩膀上的血已经不流了,冷浸入了骨子里。
“山野里的植物,本是自然随性生长,一旦做成观赏园景,多半被剪去枝蔓,拗断筋骨,摆弄成主人家喜欢的模样。只是有的血泪见得,有得见不得,深埋土底而已。”
原来,他说的是他自己,愿栖身山野,现在成了盆观赏玩物。
——凤凰怎么甘心守在这云泥地,阿荼,你生来的使命就是为了南疆。
卿玉晓深邃双眸,望向无边黑夜——
是啊,她必须强大,她的使命不只是为南疆,更多是为他,为更多人,在这个乱世,她想保护珍惜的一切,必须站在权力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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