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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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域山庄,璇玑阁。
婢女蚕沙的耐心几乎耗尽,这七日,她教卿玉晓吃饭洗漱,基本礼仪,卿玉晓顽劣压根不听话,她俨然快被逼疯。
“哪里捉来的顽劣啊,莫不是偷了少主的东西,要惩罚她吧!”蚕沙哀嚎一声。
房内吵吵闹闹一片狼藉,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蚕沙和卿玉晓根本没发觉。
卿玉晓在浴桶内奋力挣扎,蚕沙抓起毛巾要给她搓洗,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
屋内到处是水,卿玉晓嗷嗷乱叫眼中满是惊恐,蚕沙头上还胡乱插着柴草,十分滑稽。
卿玉晓嚎一声,蚕沙叫一句,彼此僵持。
容无阙推门,看到的就是这番景象。
他身上的怒气还未散去,墨色常服,冷漠双眼,那张平日总带笑意的脸上闪现一丝狠戾。
赤奴跟在身后,提心吊胆地观察容无阙的反应——门主不知从哪到消息,听说卿玉晓遭下人欺凌,当场震怒,放下手头的事,刻不容缓地赶来。
那日在柴房,卿玉晓去照顾北狼神没想到着了道,也不知那家伙使了什么邪术,他们发现她时,就发现她疯疯癫癫的。
璇玑阁是神域山庄的机密联络点,容无阙将卿玉晓带回后,立刻发信去联系人医治她的病。
这几日,容无阙昼夜不眠地查阅古籍,把卿玉晓交给赤奴照看。
赤奴七魂丢了六魄,他没料到下人这么大胆,当时他出任务将人交给管家陈匡,事情忙没顾得上多问,这事便耽搁了下来。
哪想到陈匡这个狗奴才,只当卿玉晓是个奴才。之后门主还将分管璇玑阁的蚕沙分派下来,摆明是上了心,哪晓得这般境况。
赤奴咽咽口水,说到底是自己失职,后果他不敢想。
觉察到门口异动,蚕沙扫见门口那个不可能出现的身影,怀疑自己眼睛有问题。
赤奴轻咳一声,蚕沙忙丢掉毛巾,跌跌撞撞跑过来行礼:“门主,您来了。”
容无阙没看跪在地上的女子,径直走过她,停步在木桶前,语气温柔:“又不听话了么?”
风从窗口吹进来,撩动容无阙的衣摆,他的靴踩在地面的污水里,脚边下摆浸湿了大片。
卿玉晓不说话也不再挣扎,死死盯着地上那双黑靴。动物的本能让卿玉晓觉得眼前这个人,危险、可怕。
卿玉晓瑟缩想躲,然而自己此刻在水里,根本无路可逃,她微微发抖,身子不自觉滑下桶壁。同时她边小心地将头发拨到眼前,挡住那人的目光,“噗通”一声,头藏进水里,如愿以偿地躲开面前这人。
“喀、喀喀……”卿玉晓呛得脸色发红,手扑腾水花不住咳嗽。
蚕沙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你也知道怕,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蚕沙嗔骂一句,骂完发现场合不对,立马跪倒在地,“门主,对、对不起……”
容无阙置若罔闻,仍旧一动不动凝视眼前的人。
卿玉晓感觉到头顶上方炽热的目光,整个人局促不安。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她握紧双拳忽然点点头,幅度很小,但是三人都看到了。
好半天,两人惊醒,卿玉晓这动作,可能是回答爷之前的问话。
她她她……能听懂爷的话?还是无意识地点头?
蚕沙目瞪口呆,这些天她和卿玉晓相处,完全是人类和野兽打交道,暴力解决一切,更别谈语言交流,能和平吃个饭,她就该谢天谢地。
容无阙对卿玉晓的反应很满意,温柔怜惜的话再次从唇间传出:“跟不跟我走?”
赤奴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敢情卿玉晓和门主心灵相通?不过想到门主还驯兽,这点沟通估计不无问题?
卿玉晓很有可能被那北狼神夺了心智,现下和野兽习性差不多。
南疆国一战后,神域山庄消失数年,是容无阙周游在四国,重新把这个山庄建立起来。洛安影卫、西吴玄机门、北川神域山庄,他把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以为赤奴不懂门主为何谋划多年,现下看到卿玉晓,他似懂了几分。
他收到消息,卿玉晓竟是南疆女帝的传人,那么门主筹谋之事,很明显是为了眼前这女子。
卿玉晓点头,这一下她敢抬起头,乌溜溜的紫色眼珠望向容无阙,脏兮兮的脸充满茫然。
神域山庄的后人天生对神兽有统治力,北狼神怕他很正常,这是天地血脉的压制。
他倒要看看这北狼神要和他玩什么!
容无阙散漫微笑,这下轮到赤奴傻眼,门主竟然笑了。神秘莫测、杀人不眨眼、冷酷无情的门主……刚刚在笑?
赤奴和蚕沙对视一眼,心下顿时清明——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在神域山庄,他们几乎见不到这样的奇景。
容无阙解下身上长袍,朝空中一扬,只听得水花哗哗啦啦,卿玉晓已被他捞进怀里,裹得严严实实。
卿玉晓瘦得厉害,骨头恪手,容无阙只感觉抱着她似抱着一捆干柴,摸到卿玉晓脉象,容无阙眉头一皱。
蛊毒未清,加上北狼神对她真气的消耗,她脉象很虚弱。
安静地窝在容无阙怀中,眼睛征征注视着他,没有之前的惊恐,只有无辜顺从。
容无阙的墨发和胸前的衣襟,经刚才一番动作湿了个透,两人的长发一缕缕纠缠在一起,沾着碎花瓣,卿玉晓能清晰听到他的心跳。
容无阙抱着她,背脊笔直,大步走出去。
帘卷清风,吹起地上的花瓣,留下满室淡香。
容无阙的身影渐远,屋内剩下的两人彻底僵住,下巴掉到地上。蚕沙和赤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忙追上前去。
风冥居。
容无阙回到住处,将人交给蚕沙和内侍怀柔便离开。卿玉晓很乖巧,任凭蚕沙她们摆弄自己。
“还真这么听门主的话,你呀……”蚕沙戳戳卿玉晓的脑门,语气颇为不满。怀柔抿嘴笑,脸上并无厌恶之色,起身去拿东西伺候卿玉晓沐浴。
蚕沙回头,对着怀柔微微一笑,怀柔不会说话,打着手势叫她放心。
帐内烛火幽幽,只听见水声,卿玉晓兴许有点累,闭着眼打盹儿,困到不行。
“原来你长得挺漂亮呀。”蚕沙赞叹一声,继而恼恨,“谁对你使这种邪术,真是可恨……”
帐外忽然传来声声惨叫,卿玉晓陡然睁开眼,警惕地注视周围。
蚕沙掀起帘帐,欲起身出来,想到可能是门主在办事,立刻又止住步伐。
隔着门框和重重纱帐,只听到清淡的嗓音缓缓开口:“你们可知道她是谁?”
陈匡一愣,疑惑地求寻旁边两个中年人,连忙解释:“回门主的话,小的,小的只知是个奴隶。”
唰地一声,一道鞭影狠狠抽下来,陈匡压抑住痛叫声,磕头认错:“小的知错……”旁边两人见形势不对,皆附和叩头求饶。
惨叫声和鞭子声顿时响起,赤奴握紧鞭子,冷脸漠视跪在地上的三人,一道道长鞭下足力道,狠辣干脆,毫不留情。
容无阙冷漠地看着面前一切,漫不经心品一口茶,低声道:“知错?我看你们是不打不长教训,近几年我不怎么回来,你们倒是作威作福。”
赤奴心惊,门主刚带回卿玉晓,陈匡、严嵩、朱勇成这三个大管事随后齐齐被叫出来,爷二话不说只叫自己行刑。
大堂里待过片刻,爷吩咐将三人带到风冥居。
“小的知错,门主饶命。”
“你们还当我是神域门门主吗?”
“门主饶命!”
男人们的巴掌重重挥在自己脸上,他们上方那人,为人处事如此凶狠毒辣,让人发怵。
陈匡等人知道这回闯下大祸,手上力道丝毫不减,不出一会,三人脸肿得老高。
“唉!回来。”叫唤声来不及阻止,那个清瘦的身影已冒然蹿了出去。
卿玉晓套着宽大的衣袍,飞快地跨过门槛,蹲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光着一双脚,好奇地打量屋内。
容无阙一身黑色的锦衣华服,墨发披散,肤白如玉,眸光冷萃。见她出来,悠悠放下手中茶杯,手肘支撑着后脑,目光深沉地打量她。
在她身前,三个中年男子已被打得皮开肉绽,此刻像见到救星般,目光全投向卿玉晓。
卿玉晓笑得诡谲,故意无视,锦衣容无阙没错过她眼中的精明和算计。
锦衣容无阙站起身,缓缓走到卿玉晓跟前,站住身子,一双眼睛寒如孤星微微眯起。
卿玉晓同样打量容无阙,天真无邪的眼珠子转了转,默想半响,嘴角牵起。容无阙觉察到她的反应,忽然大步流星走进屋内。
什么情况?
赤奴和一干人面面相觑,门主撂下他们,这接下来,打还是不打?
“都散了吧。”清越慵懒的声音自房内响起。
赤奴长松一口气,看来门主不想追究这件事,他心思难测,自个儿琢磨不准,不过有一点很明显,托卿玉晓的福,他们死里逃生。
“发什么愣,还不快滚。”赤奴踢了脚陈匡,唾骂一句。
“谢门主大恩!”
陈匡一行如获大赦,均如火烧尾巴般,踉跄冲出门去。
卿玉晓回到内阁,蚕沙张张嘴却没说什么,和怀柔打个眼色,两人带上门退出。
容无阙侧躺在紫檀睡榻上,食指一下一下敲打桌沿,屋内点有上好熏香。
山庄炎热,四周放置矮口描金瓷碗,里面堆放起从快马运来的寒冰,融化的冰水穿过弯曲错落的竹筒中流淌出去,这屋子竟比外边凉快不少。
“阿玉,还想继续装?”
容无阙开口,眼睛含着温柔的光芒。
卿玉晓眼神沉静,谨慎地后挪,假装害怕听不懂容无阙的话。
“紫玉露,一个狼孩会认识它吗?阿玉,是不是靳越叫你来偷的?”
容无阙漫不经心地挑起地上散落的衣衫,拇指摩挲着一只暗紫小瓶,小瓶上篆刻些看不懂的字符,古老神秘,十分精致。
眼前的人,双眼盛满狡黠,长发湿湿嗒嗒垂于脑后,在烛火下晕显萤光。
“这紫云露对调养内息很有效,我只从靳越那里拿过两瓶,以前我受伤已用完一瓶,另一瓶搁放我卧房,无人敢动,现在在你的衣物中出现了,是巧合?还是有人诬陷你呢?”容无阙微微坐起身,单手撑着下巴缓缓道。
“神域门门主,你接近我到底是想助我夺天下,还是只是为了我的蛊虫呢,我可听说这蛊虫加北狼神的血,能助神域门修仙。”卿玉晓眼神一暗,明白身份败露,挑着唇笑。
容无阙目视她:“靳越和你说了什么?”
卿玉晓迎上他的目光,嘴角邪笑,压低声音道:“……容无阙,我说我只想好好活着,你信不信。”
容无阙一怔,想必没有料到她这句话。
为何一开始会接近她,或许是当初觉得她不谙世事,只有单纯。
自己高高在上却如坠地狱,没有童年,只有杀戮和责任,对他而言,年龄不是借口,他的命运,从出生在神域山庄就被决定。
他甚至没做过真正的自己。
而眼前这个人,出生亲生父母已不在,在弱肉强食的世界被保护着欺瞒着存活下来,身不由己却勇敢顽强。
他们其实是同一类人。
一阵风吹来,吹灭烛灯,月亮穿透云层,在屋内洒下清辉。夜风凉凉,树影摇曳,万籁俱静的夜晚,灵魂深处的记忆,好似来自另一个世界。
他虽是容谦儿子,却是由一个神秘人秘密训练长大,而容谦也默认那种训练。
“你以后要掌管神域山庄,你不能退缩,去,杀掉那些人。”
“没做到,七天没饭吃!”
五岁的孩子哭哭啼啼,高举一把匕首,颤抖着爬向地上绑得严严实实的仇人。
“快点杀了他们!”身后的人朝他大吼,一道长鞭抽在地面,孩子吓得嘶声大叫,眼泪横流,瞳孔中满是惊恐绝望。他扑过去,闭眼疯狂地一刀一刀捅在那些人胸膛,也一下一下剜进自己心里。
那是他第一次杀人,五岁,一个别家小孩还在父母怀中撒娇的年龄。
容无阙眼中阴郁忧伤,不自觉加重手上的力道,卿玉晓的眼睛,亮得刺眼。容无阙回过神,缓缓抬起头,冰月如水,照着他苍白的脸庞。
屋内一片黑暗,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三更更鼓敲过,寒风凄凉,月色惨白。
容无阙的眼中恢复平静,他皱眉看向卿玉晓:“阿玉,你是这样想我的吗?”他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墙角的人无言地轻笑,身体一软,晕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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