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换好衣服回来，夏青去了洗手间。

齐觉到饮水机边喝水，水杯放到了嘴边，无所事事的视线又看了1眼摄影墙上的涂鸦照片。

刚刚他和夏青的那张，放在了最前头。

两人同时看向了镜头，夏青脸白上镜，手放在高椅凳上微微前倾，明黄色的衣服让她整个人充满了层次感，自动占据了图片的中心，夺人眼球。

他则落在了她身后。

下头的标注，他也看到了，写着日期还有q&q，两个字母1个符号的组合确实像候苏敏说的，像个颜文字，很像1个人正在朝右下方看的表情。

字母拖着小尾巴，又很像两只正在追逐的小蝌蚪，有点可爱。

齐觉的视线跟着往下走，然后就又看到了那堆涂鸦的署名上。

“q？”

火石在脑内擦了1下。

两个字母应该分别指了他们两个人，齐觉的姓氏是q简写，那夏青的简写也是q?

在涂鸦堆的下方，有1张眼熟的图片，齐觉伸手拨开了遮在前头的合照，1张黑白图，跟不久前申请加他好友的那张头像1模1样。

手不稳，拍立得出来的照片就会出现模糊。

下方也署名了q，标题是“有什么是笑1笑不能解决的。”

候苏敏进来收拾桌子，看见齐觉站在了照片墙前，上下打量了他1眼。

就是这个夏青的朋友，不加夏青微信的？

他拽啥子呢。

来工作室拍照的男生不少，就连隔壁棚临时呼唤来的也是1个颜值很高的人。

候苏敏抱着疑问定定地1看，确实，与面前**整洁的齐觉对比，其他人稍显逊色，别人没有他这种站在那里就不敢接近的疏离感。

齐觉正看着面前的涂鸦墙。

候苏敏想若这面前要是1个女生被他盯那么久，估计都得晕了。

他是有资本拒绝夏青的。

默默想着，忽然1声低紧的声音问她，“夏青的简写为什么是q？”

齐觉站在旁侧，问她，他手上的那张照片已经又还原到了墙上，语气若沉底的石块，闷闷的。

候苏敏拆开了塑料包装纸杯，叠进饮水机旁侧的置物架上，有问必答，“夏青英文名，quila，她经常只写1个q字，微信名也是。”

放完杯子后，候苏敏抬眼看了1眼齐觉，他身高比她高太多，视线都不在1个水平线。

他都不加夏青微信，还问夏青那么多事干嘛？

候苏敏决定问问，“我有个朋友在问，你为什么不加她微信？”

齐觉问，“哪个朋友？”

除了吴安革，他们之间还有哪个共同朋友。

“就......”

候苏敏正要出卖朋友的时候，夏青掀了帘子，走了进来。

饮水机旁的两个人都转头看她。

就是这个朋友。

齐觉似乎了然了1下，眉间跳了1下。

然后候苏敏拍了拍齐觉，将1切隐在了不可言喻中。

下午的拍摄两个棚都进行得很顺利。

最后是拍衣服配饰，夏青架了1块反光板在手臂处，将背景调为了渐变灰，她让齐觉往前靠坐在反光板的另1侧。

两个隔着反光板面对面坐到了1起，夏青单反的取景框定在了半身。

拍摄的内容是1顶黑色字母鸭舌帽，只需要齐觉配合展示好帽型即可。

夏青说，“头微侧，低1点。”

齐觉在她面前侧了脸，压低了帽檐往下，线条挺好，就是角度还不太对。

夏青又说，“再往左下1点？”

角度还是不对。

放下了相机，夏青走向前，弯身伸了手，捏住了齐觉的下巴，往左边调了调，她无意识地看向了帽檐下人的眼睛。

他也正在看着她。

薄薄的水光浮在表层，夏青想，肯定是底下有1块反光板的缘故，所以齐觉的眼里才有这般的星光碎，好似能将人看透了去的深邃。

她敛回目光，“别动哦，保持。”

“嗯。”

帽檐下的人微微咽下因她突然靠近，而来不仅吞咽的生津，喉结翻滚了下，哽住的呼吸才畅了点，他维持着角度，等夏青的快门。

近身照，很讲究细节，她来了前方1次又1次。

夏青的目光从黑色帽檐到他的鬓角，又到他的鼻尖、眼边、唇边，全部都扫了1遍，就像溪水划过了肌理如卵的石头。

就是千古不化，也顿时软绵绵了。

她的手指尖从他下颌流转过，又走掉。

最后1张，夏青按下了快门，检查了大图，她抬头对他说，“收工了~”

夏青语气愉快，在电脑前面抬头松了松脖子，伸了手，有点高呼的意思。

然后又想起两个人心结没解，她又将手放了下来，轻轻笑。

低调说，“下班了。”

齐觉看着她的情绪高低变化，放下眼，嘴边浅笑，“嗯，辛苦了。”

他重新拿起了自己的手机，1整天的拍摄让他和其他世界都断联了，里头，候苏敏1早就将他们的拍立得照片发了过来。

他1点开，置顶的信息第1条就是。

夏青滑着高椅凳又到了他面前，侧头问他，“真的要走了吗？不吃饭？”

话里有挽留他的意思。

齐觉关掉了手机，放进了裤兜里，看着她，“晚上我约了朋友录曲，下次吧。”

难怪带着吉他呢，就是这个下次听着就很耳熟。

像她之前经常说的。

他果然是在意她放飞机的事吧。

夏青见他没有冷拒，点点头，嗯了1声。

“那，再见。”

齐觉的手从裤兜里拿了出来，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耳垂，烫烫的，被人家的软酥声音烫的，他头低低，从胸膛里回了，“再见。”

夏青还是看着他，“你......”

为什么加了候苏敏、加了吴安革学姐，就是不加我微信呢？

齐觉挺立了身子，等着她问。

“我？”

再多问1次，他可能也就投降了。

夏青迎了他的眼神，话在嘴边却想，齐觉1直在跟她强调他们的恩和礼都抵了，互相不相欠，之前两次见面，他也说过她多管他闲事。

应该也烦自己。

“没什么。”

最后夏青笑了笑，还是没有问出口。

齐觉轻答，“嗯。”，人走到了门口，长腿1驻，想到了什么，又不经意地回转了头，眼神里有点不悦。

他说，“对面那男的，你警惕点。”

夏青转身，看着他。

他竟然看了出来那男模不怀好心。

但是既然有点担心她，不是那么冷冰冰的，为什么不加她微信。

想想就郁闷。

夏青点点头，“放心，他占不到便宜的。敢乱来，我废了他。”

门边的小鸟铃铛又响了。

从摄影室出来，乌金已经堕西，暮色昏沉，创意园内1路都是霓虹灯光，路面却低暗，有种曲终人散的孤寂感。

走出创意园后，齐觉到了外头街道上，却是另1种氛围，万圣节来了，街道上各种的奇装异服，都在热闹里。

齐觉背着吉他盒穿梭在了其中，侧身而避。

刚刚手机里，他之前高中的同学给他发来了邀请帖。

下周末省歌剧院，小提琴的独奏会，邀请他去参加。

他的前同学问他最近都在干嘛，是不是已经提前出国了，怎么都不回消息，聚会也不去。

齐觉看了消息，还是1样没有回。

手停在了夏青的好友申请上。

那张头像现在再看，的确是夏青，黑长直的头发，隐隐模糊的轮廓里的笑容，自带了1种清冷氛围感。

想着她刚刚说废了那男的表情，嘴边又带上了弧度。

她，没有他想象中的纤弱。

但，他关掉了手机。

1条大路通罗马，在既定的人生轨迹上，他拐弯了。

q......

好友的申请也早就过期了。

他想，有些东西，错过了就错过了，与其有让别人失望的可能，不如干脆从1开始就这样无声消失。

所以从夏青的停顿里看出她想问的话，却也不点破。

走在人群里的他，心里是热的，耳朵边的烫也未消，但是晚风吹得他很冷静，就像他得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道路1样，他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人生的第1次胆怯，竟然是害怕失去，若是放在以前，就挺可笑的。

但这是事实，他不能拉另外1个人跟着他落入水底，然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浮上水面。

“人生真tm操蛋。”

颀长身影背着吉他，路过了嬉闹的人群，穿过高楼，他转入了1条小路去。

老旧的平房，墙面贴满了牛皮藓小广告，墙面斑驳，地面是积水的污秽。

楼梯螺旋而上，充满了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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