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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章 转道回京


也先一怔,若有所思地盯着我,默了会儿,忽然笑了,说:“要是我没有让人唤你回来呢?你走了,我三日后毒发身亡?”

    “好不容易救活了,怎么还能让人丢了性命?我早想好了,若是顺利离开,就叫巴图儿跟我进关,就说是为太师取固元药,好使您身子早日康复,以太师手下的衷心,还怕他不跟我回去?到时候,解药不就送来了啊。”

    巴图儿见提及自己,愣神之下,连声道:“我自然对太师衷心!”

    我朝巴图儿点了点头,但笑不语。

    也先脸上渐渐浮现凶狠神情,皮笑肉不笑:“你说我中毒,可有证据?还是你在胡说八道。”

    “太师可让夫人看一眼舌尖和眼底,是不是发红,有许多红点子?太师自己也应有所感觉吧?畏寒,恶心,头痛,气力全无。”说到此,我正色道,“这些症状可不是因你大病初愈所致。或者,太师若是还不信,大可另找一个大夫过来一看。”

    也先妻子早探身过去,想要查看他的眼睛,被他拧着眉推开。

    “让巴图儿跟她快去拿解药吧!我向长生天发过誓,她治好了你的病,就让她离开。”也先妻子为我求情。

    我也沉声道:“小女子出此下策,只为自保,绝无冒犯之意。祝太师福寿绵长,大展宏图。”

    白茫茫的草原,浓云铅垂。

    目之所及,渺无人迹。

    我朝兴儿扬了扬下巴,兴儿会意,从马背上飞身而起。

    一伸臂就将巴图儿拉下了马,接着一手扼住巴图儿脖子,一手拽住巴图儿的马缰。

    我也下了马,从袖中掏出一方系成一团的手帕,飞快地系在巴图儿的马鬃毛之上。

    兴儿这才松开马缰,拔出长剑,朝马屁股上用力一刺,那匹马长嘶一声,扬蹄狂奔,一阵风似的不见了踪影。

    巴图儿脸憋得紫胀,怒瞪着双目。

    兴儿脱下巴图儿的长袍,用剑划成布条,塞住了他的嘴巴,捆了他的手脚。

    我朝巴图儿温和地笑着说:“你刚才可看见了,我在你马身上系了个帕子,那里面装的可是解药啊。我知道你们有人在后面跟着,等他们赶来了,劳烦你对他们说一声,赶紧去找你的马拿解药。我们就不劳你相送啦,告辞。”

    一离开巴图儿的视线,我和兴儿立刻掉转马头,朝草原更深处漠北方向疾驶而去。

    从北境进京城,要走关隘,那可是万万不可的。

    我倒不怕守关的将士盘查,反正又没有人认识我,何况我总女扮男装,那些守将只会以为我是来往边境的货商。

    我是怕被蒋褚杰发现我要进京。

    进京的各个关口,他必都安有眼线。

    若是走那些路线,我是不可能进的了京城的。

    所以我要走偏僻难寻的小道。

    在梁献意还是王爷时,他负责在北境主事修缮边防城桓,他书房里摆放着一幅边防地图,我不知道看过多少回了。

    那时候我就知道在漠北段,有未修缮的工事,那里只能防着大队人马出入。

    若是只有我和兴儿两个人,就能悄无声息离开。

    这还多亏了也先重病,若非借着给蒙古人治病,我也甩不开蒋褚杰的人,更走不到漠北。

    所以天赐良机,只此一回。

    等蒋褚杰问明劫我的是瓦剌部,再艰难寻找到地方,我和兴儿也从京城回来了,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因为要赶路,我骑得飞快,虽然裹着风帽,但寒风仍如刀刃般往脸上扑打。

    过了会儿,竟然还下雪了,那雪霰子似漫天撒盐,越来越急,吹得连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

    我咬着牙,奋力扬起马鞭。

    马是瓦剌良驹,跑起来如离弦之箭,耳边风声呼啸如雷。

    我紧拉着缰绳的手已被勒得发麻。

    这种滋味如此难受,只凭着我心里的一个信念在忍耐。

    兴儿边骑马边一脸担心地望着我,忍不住开口道:“大小姐,雪急了,咱们要不找个背风的地方躲一躲。”

    天气真是太冷了,他一开口,就冒出团团白气。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眼睫毛上都粘了霜花,很快连他的脸我都看不清了,于是愈加扬鞭催马,大声道:“赶路要紧!越是这样的天气,越没人能找到咱们,快走吧!”

    上回离京时,恨不得永远不踏入那是非之地。

    经历了那些生生死死和舛事,见识过那么多晦暗人心,权势之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才恍然大悟,深觉从前太过天真。

    世事从来不是像话本里那般的快意恩仇。

    若是不能认命,若心有不甘,若不能万念俱空,便要忍耐它,为之筹谋,为之营役,为之博一个资本。

    不然呢,难道沉沦么?

    我才不要,无论如何,我须为我自个儿和林家谋一个好出路。

    因早有这决心,这回来京城,我心中反倒镇定平静,就算想起那些人,以及曾发生过的事,我也波澜无兴,一心一意盘算着此行目的。

    赶至京城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我和兴儿饥肠辘辘,连口水都顾不上喝,进了城就径直去找孙泽渝。

    孙泽渝如今是翰林院编修,从六品,独自在京城租了个宅子住。

    敲了敲门,一个老仆过来开门。

    我作揖道:“在下姓赵,是孙大人旧友,路过京城,特来拜访,还请老伯通传一声。”

    那老仆狐疑地打量了我和兴儿几眼,就转身进去了。

    我看了看兴儿,只见他浑身上下湿透了,贴了假胡子的脸冻得发青。

    再低头一看,自己也是如此,不由心中暗叹:“来见旧友,竟是如此狼狈,反倒是从前小渔村的小少爷飞黄腾达了,真是世事难料啊。”

    过了会儿,那老仆返回,邀我和兴儿去书房。

    一个小厮掀开帘子,正坐在书案旁的孙泽渝马上起身,快步迎来,口中道:“孙某有失远迎了。”

    他必是不知是谁造访,外面比屋内亮,进门时他又看不清,因此言语间甚是客套。

    待他走近些,登时站在了原地,惊得目瞪口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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