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钟离乌将维护扰乱装置的一部分工作交给了我，但是因为我现在状态的特殊，能使用的这位‘圣女’的记忆也有缺失。”

“那是什么意思？”霍雨浩略有好奇地问，“你是说现在活动在外的蓝银圣女与你自己已经产生了分别吗？”

唐雅露出纠结的表情来。她斟酌了一会儿用词：“首先我得说，我没有给自己的罪行开脱的意思。蓝银圣女做的事就是我做的事。其次……在长时间服药后，我的确产生了有时在另一视角观察自己行动的错觉，就好像我变成了旁观者，我的身体有自己的意志。这个意志的记忆我甚至都保留得不完全。”

“原来如此。”霍雨浩却露出明白的表情。这毕竟是发生在精神之海中的对话，面对这一精神世界中意识混乱的唐雅，他作为精神力领域的专家，很快便想通了问题所在。

“看来，钟离乌给你用的药中有能够使精神力与身体降低联接的药物。也就是说，他洗脑控制的是一个弱精神力的‘唐雅’，而拥有正常精神能力的部分被药物封在了精神之海中。”霍雨浩一边讲一边摸了摸额角。这药还挺恶毒的，他想。怪不得唐雅说自己断药就会死，她的精神力脱离身体太久，就算停药也无法第一时间回归；而没有了药物引导的体内魂力和生命力，得不到自身精神力的支持，就会陷入要命的紊乱之中，结果大概率是经脉被冲击得尽断而亡。

圣灵教果然还有很多狠毒的手段，要是在未来某一天剿灭这里后能够把这些成果收缴，分析原理后用在正道上就好了。在这之前……这次行动就先让他们吃吃自己的催眠魂导器的苦吧。

“这次多谢了。”他说，“我不会让这份挣扎白费的。下次见到你的日子，应该就是我们消灭圣灵教的日子了吧。”

“那我就期待着与你见面。”唐雅说着，精神之海中漆黑的夜雾在她身边散开些许。

下一刻，精神图景消散。霍雨浩睁开银光流转的双眼，自己仍然身处那暗黑蓝银草遮天蔽日的房间之中。

眼前蓝银圣女依然闭目冥想，霍雨浩收回了手，换回空洞的声线继续着伪装：“已经检查完毕了。圣女，情况无恙，魂骨融合得很好，你可以放心地使用这股力量了。”

闻言，唐雅也缓缓睁开双目，站起身来。那双眼睛依然浑浊而无神。“麻烦你了，圣子，得到这样的结果我很开心。”她说，随后拉开房门，就要送客。

霍雨浩微微颔首，也不多言，便迈步走出了这阴暗的房间。远处，赤秋正在等候。他问：“我用了多长时间？”

在他人的精神世界中，对时间的感受也会发生变化。不过，霍雨浩在进入前给自己留了如果超时就强行拉出的保险。

“一天。”赤秋回应道，“中途我检查了一下，确认了你们的魂力和精神力波动都还算平稳，所以没有贸然闯入。钟离乌这一日内都没找你们，还好。”

“他正忙吧。”霍雨浩并不意外，“日月皇室那边行动起来，圣灵教并不会完全没有察觉。他们对这次行动很是看重，现在应该正在想着怎么反制吧。”

“那么你的下一步反制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嗯。”霍雨浩微笑着点头，“这几个位置你当天注意一下……”

……

几日后，成人礼前夜，明德堂。

这一晚偌大的明德堂格外静谧，似乎就连那些以往喜欢熬夜做实验的老师和学生今日都破例休了假，地下的几层全部熄灯，令人不安的黑暗蔓延在这明都最大的地下建筑之中。

就在这地下之夜的黑色中，逐渐融入了几道更深的黑暗。

这些邪魂师们并没有什么统一着装，甚至有些家伙穿着十分招摇，但他们却各有手段。在那双银绿色双眸的注视下，一名穿着时尚的年轻女性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手提袋，仿若只是逛街一般晃到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的围栏外侧，背后就是霍雨浩常去的那片树林。她走到一棵树后，转眼便人间蒸发了。

只不过霍雨浩看得很清楚，她与学院内部的一只小虫瞬间交换了位置。很像玄冥置换——等等，这魂力波动确实与玄冥置换也十分类似，霍雨浩回忆了一下，他也许在大赛上见过这女人的“其他身份”。

以复制其他灵魂的碎片为生的邪武魂，没有自己的魂技，每一个魂环位置都是复制而来的技能，一旦占满就必须舍弃某个技能，而被舍弃技能的原主人会根据修为高低不同而遭到不同的反噬。像徐三石这样的，可能会卡一段时间的魂力瓶颈无法突破。

起初霍雨浩只是感叹了一下这邪武魂的奇妙性质，但很快他便留意到这女人的位置不太对劲。她用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烟雾魂技在黑暗中隐藏了身形，但是霍雨浩看得很清，她并没有前往他预料的点位，而是一闪身跳进电梯井里，摸着钢索往明德堂的更深处探去。

虽然霍雨浩猜到了不会事事都如自己的意，但刚开头就出现了变数，这是让他有些感叹的。依靠其他人追踪她不现实，依靠魂导器又太打草惊蛇，霍雨浩短暂思考过后，空气中漾开一圈淡淡的银色波纹。就在这波纹中，霍雨浩的身影也消失了。

无人的时候，电梯停靠在明德堂倒数第二层，最后一层不通电梯，需再走一段楼梯进入。以往这最后一层被徐天然用来存放了大量的九级魂导炮弹，危险至极，那次霍雨浩和本体宗弟子跌落其下时还差点引爆了这些恐怖的炸弹，几乎命悬一线。

那之后，镜红尘向徐天然打了申请，要改换明德堂地下的存放内容，徐天然最后是批了。那批九级魂导炮弹，不知被徐天然藏去了哪里；霍雨浩也没再问过镜红尘，这一层用来干什么了。

此时此刻，霍雨浩正紧紧跟在那女人身后。对方身手矫健，顺着钢丝索很快一路滑到电梯顶部，又是一发玄冥置换复制版，她与这一层门口的石子交换了位置。霍雨浩忍不住暗暗感慨，这女人的伪玄冥置换似乎用得比本尊徐三石还要炉火纯青，这种情况下要不她用得多，要不她修为高。第一种可能性太小了，因此这女人在霍雨浩心中至少有着接近封号斗罗的实力。

接近封号斗罗加上这个邪武魂，霍雨浩不得不提高警惕了。毕竟，这意味着对方至少已复制了八个无法预测的魂技，而你甚至无法通过她使用的一个魂技来判断她的战斗方式。最大的问题是，像烟雾隐藏那种魂技，她完全可以在与霍雨浩的战斗中舍弃，并复制一个她觉得霍雨浩最有威胁的魂技。倒是不担心精神探测这一重要技能被复制，因为无法察觉；霍雨浩担心的是精神转化一类能给对面实打实增幅的魂技。

霍雨浩默默拿出月华刀，无声地中空气中拉开一个破口。跨越几层铁板的距离对他已十分简单了，下一秒他便从裂隙中迈出，悄无声息地再次走在了那女人身侧，斩灵刀不知何时已被他握在手里。

魂导器战斗是个很简单粗暴的，防止复制的办法。

不过封号斗罗很难被一击致命。霍雨浩一边思考着对策，一边放弃了亦步亦趋，而是绕行了他更熟悉的小道。明德堂的内部，他比这女人清楚多了。

楼梯口一片仿佛能吃人的黑暗，只有安全通行的魂导灯昏暗地亮着。那女人的魂力波动真在不断靠近，霍雨浩靠在楼梯间门口，一手紧抓着刀柄。

一步，两步。就在女人踏进楼梯间的一瞬间，灵魂冲击以极快的速度爆发出来。她仿佛脑后遭受了重创一般猛地弯腰抱头，在痛呼出声之前就被一只冰冷入骨的手捂住了嘴，随后腹部传来被什么东西捅穿的撕裂感，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腿根开始涌出。

霍雨浩并没有留任何情面，对主动选择了这条道路并攻击他人的邪魂师他不会留什么慈悲之心。他拧动刀身，斩灵刀的刀刃随着他的动作在对方腹部搅出更多血液，森寒的冷气冻结了她破损的伤口。

那女人也并没有让霍雨浩看错实力。她的眼神很快就从痛击的茫然中恢复过来。她的精神力并不弱，霍雨浩这一发灵魂冲击打在她精神之海上时，他自己也有种撞在钢板上的感受，但是他的灵魂冲击依然穿透了这块钢板。

虽然不弱，但也就只能称得上一句不错而已。

然而，恢复神志的她变得很不好对付。在腹部几乎被搅碎的疼痛下，她眼底黑光大放，八个魂环依次升起，居然是七黑一红的邪魂师配比。她身上的秘法，可能使用得不比马小桃和唐雅少多少。

霍雨浩在看到那抹黑光时就知道了她要做什么。他一把将刀从碎肉里扯出，随后猛地前扑，下一秒他便被玄冥置换转移到了刚刚这女人所在的位置。他没有丝毫犹豫，提起斩灵刀立刻就向这位被转移到前扑姿态而失衡的女人喉咙扎去。

她身侧的第八魂环毫不犹豫地亮起，接着她整个人居然化作了金水四散开来。霍雨浩对她的杀心再重一分——这是笑大哥当初技惊四座的保命魂技，金之眷恋。

冰帝虚影浮现在他身侧，然而万灵之瞳的虚影并没有消失。斩灵刀散发出与他身上相同的光影，他双手握刀，朝飞溅开来的金水凌空挥出一刀。

笑大哥这一魂技，虽然很少有和他作对的时候，但是霍雨浩并不是没考虑过解法。对于他的能力而言，解法有二，其中一个是不能现在使用的亡灵半位面，另一个就是他在大赛开始前特意测试过的——

自体武魂融合技，凝视之冰镜。(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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