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阁之内，几乎完整保存了无极圣地历代准帝，从踏入剑道修行，到开辟自身之法的历程。

  虽然没有任何的剑术招式，但那里面的每一座铭刻古字的石碑，都是他们的灵光一现，每一道留下的剑痕，都蕴藏着他们那无比精纯的剑意。

  常人来到这里，看起来就像一团乱麻，完全不知从何入手。

  而苏尘在剑阁中潜心参研，却完全沉浸在了里面。

  仿佛他就是曾经的那位准帝，自弱小之时，一路修行崛起，试剑天下群雄，修炼前人所留或是开创自己的剑术绝学，最终触摸到那巅峰的境界。

  这都是源于剑心的共鸣！

  虽然以他目前的剑道造诣而言，还无法完全理解准帝的剑道，但在大开眼界的同时，也对自己所修的剑道之路，有了不少全新的感悟。

  一座，接一座……

  苏尘每进入一座剑阁，都像是经历了一次准帝的人生。

  虽然只有零碎的片段，虽然其中有很多理法都还不是他能理解的，虽然很多地方都极其玄奥甚至违反常识……但他总能透过重重迷雾，捕捉到对自己有益的那灵光一点！

  渐渐地，他已经从一个剑道初学者，到大师、宗师……不断地提升，不断地完善自己以前缺失的修行体系。

  只有雄厚的积累、经验甚至是学识、眼界，才算打牢根基，才能继续大步向前，直指至境！

  这是很关键的一点！

  ……

  斗神山，山顶。

  总是满脸忧愁的飞羽圣人，又一次来到这里，拜谒无极圣主。

  “苏尘，最近表现如何？”

  无极圣主首先开口询问道。

  “师尊，他最近惹出的事情着实不小，刚来就和圣子党直接叫板，而后又和圣女党起了冲突……实在不是一个安分的人啊！”

  飞羽圣人摇头叹息道。

  “你在担心什么？”

  无极圣主继续问道，语气依旧极为平静。

  “他的实力固然不错，但性子太过跳脱，弟子担心他会打破圣地现有的平衡，从而引起不必要的祸端，甚至闹得人心涣散。”

  飞羽圣人说着，眉宇间的忧虑更加浓重了。

  对当下的无极圣地来说，一旦人心涣散，恐怕不用外来觊觎者动手，整个圣地就会直接分崩离析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尤其对当下已经入不敷出的无极圣地而言，很难说门下弟子还有多少忠诚度。

  “你知道，自己为何始终无法达到剑圣之境吗？”

  无极圣主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

  飞羽圣人的脸色一暗，眼神中顿时流露出不解而又不甘的神情。

  作为圣主亲传，剑圣对她来说不是最终目标，但却是必须要跨过的一步，可至今都无法企及。

  成为了她心中永远的痛。

  “因为你丧失了勇气啊！”

  无极圣主叹息道。

  “勇气？”

  飞羽圣人眉头一挑，极为不服气。

  眼睁睁地目送一个个师叔、师姐和师兄进入虫洞，一去不回，只剩下一副烂摊子交给她处理，她能撑到现在，并勉强维持住圣地的正常运转。

  有些时候，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

  当所有亲人朋友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只剩下自己，而又无力改变的那个人，才是最痛苦的。

  她自问，勇气不弱于天下任何男儿。

  就算她未入剑圣之境，实力也远非普通圣人可比，何来胆怯之说？

  “真正的勇者，当无所畏惧，有我无敌！”

  “而你早已失去了进取之心，甚至患得患失，继而变得偏信制衡之术，可你见过哪一个历史上唯我独尊的强者，不是一言九鼎，天下臣服？”

  无极圣主的话，就如同利剑一般，直刺飞羽圣人的心脏。

  正如无极圣主所言，制衡之术，是能维持一时的太平，但别说中兴崛起了，最终的结果只会是沉溺于虚幻的太平中，加速走向灭亡。

  真正的强者，一言既出，天道难改。

  朝闻令而夕奉行，四极八荒莫敢不从！

  飞羽圣人沉默了。

  她自问，确实已经失去了那种雄心壮志，但也是在水深火热的无极圣地之中，渐渐被磨灭的。

  “师尊，就那么相信苏尘能做到吗？”

  飞羽圣人，依旧很不服气，甚至语气中都失去了恭敬。

  “如果没有你，他可能做不到，但有了你这些年的付出和铺垫，他肯定能为我们无极圣地带来变革，甚至能够影响整个玄天界！”

  无极圣主的话充满了自信，同时也有惋惜。

  “为师知道，苦了徒儿你。”

  “但我无极圣地，历来都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无极祖师不惜走火入魔而亡，青莲女帝不惜自斩本体，也要将剑道之秘传承下来，就是为了我等后人悟出克制六道魔剑之法……历代剑圣皆如此，希望你不要恨为师！”

  无极圣主此刻完全没有了准帝的威严，有的只是一个长者，对待子女的温声细语。

  飞羽圣人落泪了。

  这是她自肩负起无极圣地重任以来，第一次流泪。

  她理解师父的苦心，同时也为自己感到悲哀。

  “接下来，师尊有什么指示？”

  飞羽圣人坚强地抹去眼角的泪水，重新恢复了冷静说道。

  “顺其自然，他若是扛不住，自会来找我。”

  无极圣主道。

  飞羽圣人点了点头，随后躬身一拜，才飘然离去。

  “他若是来找我，就说明我看错人了。”

  等到飞羽圣人离去，无极圣主才叹息一声，呢喃自语道。

  而飞羽圣人离开斗神山后，便招来了晋升殿长老。

  晋升殿，负责圣地之内一切弟子、长老等人的迁升事宜，执殿长老也是巅峰半圣层次的老牌强者，但在飞羽圣人面前，还是极为谦恭的。

  “明日将册封圣子的圣谕，发布出去！”

  飞羽圣人神情冷漠的下令道。

  “原定不是到举行册封仪式的时候，再……”

  晋升殿长老满脸不解。

  他在无极圣地的时间，比飞羽圣人还要长很多，当然明白此圣谕一发，圣子党和圣女党甚至整个圣地都得直接炸锅，到那时肯定会一发不可收拾的。

  “这是圣主的谕令！”

  飞羽圣人，只用一句话就让晋升殿长老闭嘴了。

  当晋升殿长老悻悻地离开之后，飞羽圣人那双凌厉的眸子才转向剑阁的方向。

  “时间不多了，必须给你加把火才行！”

  飞羽圣人的眸子中，充满了决然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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