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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那人是谁?


这是叶非晚离开王府后,第一次回冷院。

        天色极为阴沉,倒是映衬的这里一如既往的萧索冷清。那棵老歪脖子树冒出了绿叶,是整个凄凉院落里唯一的生机,也是……曾经叶非晚卧于病榻时,隔着阑窗能看到的唯一景象。

        她目光怔忡望着那棵树,前世临终前,隔着被寒风冲撞开的窗子,她最后看见的便是这棵树。只是那时,这棵树枯枝嶙峋,尽是败景。

        而今……又是一年春夏,万物生机。

        封卿的后背伤势未好,被人搀着走进冷院房中,动作极为缓慢。

        叶非晚静静跟在其后。

        屋内昏暗,处处蒙尘。

        封卿挥退了下人,安静坐在木椅上,望着此处的一桌一椅,一草一木,记忆中那些莫须有的画面却并未冒出来,反而空荡荡的。

        叶非晚不喜冷院的气氛,每每来此处,都觉得前世那铺天盖地的绝望要朝她压来一般,让她难以喘息。

        更何况……此次还是同封卿一齐前来。

        她看着那穿着白衣脸色苍白的男子:“王爷,冷院也来了,你也该践行诺言,放我离……”

        “本王记得,那棵树下曾有一个秋千。”封卿却打断了她,他的目光落在院落中的老歪脖子树上,嗓音有些干涩。

        叶非晚一滞,不受控般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下刻如被刺痛般飞快转眸:“王爷记错了,冷院终年无人居住,怎会有秋千呢。”

        封卿薄唇微抿,是吗?可为何,他印象中,那棵树下曾有一个秋千,一个女人曾坐在那儿荡啊荡,而他……却只能隐在暗处静静望着,连现身都不敢?

        他微顿,许久指向一旁的角落:“终年无人居住之处,竟还有一个衣箱?”

        叶非晚应:“那并非衣箱,不过寻常的木箱……”

        话,戛然而止。

        叶非晚的心都跟着下沉。

        封卿这番话,并非对那木箱好奇,而是……试探。一瞬间,她身子僵凝。

        转眸,果然一眼望见封卿正在凝望着她,目光深沉漆黑一片:“你果然知道这里,”他每一次都似从喉咙中挤出一般,“你在此处待过?”

        “……”叶非晚沉默片刻,“没有。”

        “那你岂会对此处甚是熟悉?岂会知道那木箱并非衣箱?往日又怎会经常来到此处?”封卿一句句的逼问,问到最后,双眼微红。

        他感觉自己如处在一个大局之中,莫名出现的回忆,叶非晚莫须有的眼神,还有她的决绝,均像一张网将他包围在其中。

        而叶非晚,极有可能知道真相,可是她什么都不说,她总是什么都不说!

        叶非晚心内大惊,封卿果真知道了些什么,那些前世的回忆,她本以为这世间唯余自己一人记得,而今……

        封卿,也许冥冥之中拥有了以往的回忆。

        “我对此处熟悉,只是因为……我毕竟曾是王府的女主人,”叶非晚竭力压下心中翻涌的波澜,故作平静,补充道,“虽然这一点,王爷并不愿承认。”

        “若你熟悉冷院,只是因为你曾是女主人,”封卿声音呢喃,下刻却蓦地望着她,“那你呢?你曾经透过本王想要看到的人是谁?你想在本王身上寻找谁的影子?”

        无数次,她明明在望着他,却又好像在望着旁人,双眸悲戚,看的人心中都难言压抑。

        叶非晚眼神恍惚了一阵,有一瞬,她觉得自己在眼前封卿的身上,看到了他前世的影子。

        今生的封卿,仍带着几分意气,可前世的封卿,沉稳而深不可测,矜贵清冷却不掩骨子里高高在上的贵气。

        “叶非晚!”封卿声音咬牙切齿,又是这般,她又在透过他寻找别人的身影了。

        叶非晚陡然回神,似是察觉到什么,勾唇自嘲一笑:“王爷想听见怎样的答案?”

        说她在寻找前世的封卿?怕是要被人当做疯子。说是寻找别的男人的影子?即便她真的想要离开封卿,可是仍旧不愿背负莫须有的“水性杨花”的骂名。

        封卿一滞,他想听见怎样的答案?他只是……想知道曾发生过什么而已。

        “你为何不信我一次呢?”叶非晚声音如同叹息一声,无望死寂,“你我二人,若再这般互相折磨,终会如同无木之林,无水行舟,徒劳一场空悲喜。也许有一日,会相看两恨,永不安宁的。”

        相看两恨。

        封卿指尖剧烈一颤,太阳穴蓦地一痛。

        “废了我,或杀了我,封卿,废了我或杀了我……”脑海中,熟悉的女声一遍遍的响起,声音颓然,如夹杂着铺天盖地的绝望与恨意。

        “王爷。”眼前女子的一声低唤,却顷刻间将那些嘈杂之音全数驱散。

        他怔怔抬眸,看着叶非晚此刻平静的眸,她方才那“王爷”二字,恰如叹息一般。

        “我记得……你曾不愿唤我王爷的。”封卿声音极轻。

        以往,这个女人总是说“唤你王爷太过生疏了,还不若唤你名讳呢!”

        可是如今,她却一口一个“王爷”,唤的这般顺口且……生疏。

        “以往贪玩跋扈不懂事,”叶非晚也想到那些过往,只是自嘲一笑,“如今终于懂了。”懂得了,不是自己的,终是强求不得的。

        封卿哑然望着她。

        “冷院既已前来,王爷,你说过的,会让我离……”

        叶非晚这句话,第二次被打断了。

        “轰”的一声巨响,屋外本阴沉的天色,突然响起一声惊雷,不过片刻,豆大的雨滴已经砸落下来,望着屋顶的远处,已是一片烟雨朦胧。

        叶非晚轻怔。

        封卿同样望着那漫天的雨势,心中却升起一股诡异的庆幸。

        “下雨了……”他声音如呢喃。

        “……”叶非晚未曾言语。

        “雨势极大,怕是油纸伞也无多大作用。”他依旧道着,声音喑哑。

        “……”叶非晚沉默。

        “府中马车恐也不便。”封卿低语。

        这一次,叶非晚终于望向他,迟疑良久,她终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封卿睫毛微颤,未曾看她:“你要不要……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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