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良安近来每天早上都起来的很早，吴春华也总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总想问问儿子近几天来在外面到底在忙些什么。

  可是又怕自己儿子的自尊心受到伤害，所以一直都没有问出口。

  周良安觉得事情这么拖着，对吴春华来说精神上也是一种打击，啃馒头的时候，囫囵不清的说，“妈，我找着工作了！”

  “啊？”

  吴春华担忧的神色一下子变成了惊喜，急忙问，“儿子，什么工作？”

  “秀海服装厂。”

  吴春华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惊喜顿时变成了惊吓，捏着拳头狠狠的在周良安的肩上砸了一拳，不过对周良安这种皮糙肉厚的程度来说，也就顶多是挠痒痒。

  “死孩子你就不肯放过文静是吧？”

  “文静？文静怎么了？”

  平常要是跟外婆讲一句话，说三四次都听不清。类似于……什么梅？马东什么？马什么梅？

  可是，吴春华不过是提了文静两个字，外婆就神神叨叨的从里屋冲了出来，一本正经的坐在周良安的旁边，“你们刚才说文静了？”

  “没有！”

  周良安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没有，我妈觉得我平常多才多艺，说我就是不肯放下文艺活动，是文艺，不是文静。”

  外婆人老成精，狐疑的看着周良安，有那么一股子死活都不相信的味道。

  吴春华原本以为周良安还可以老老实实的跟李文洁就这么相处下去，谁知道这才几天工夫就要去秀海服装厂上班了，还要跟于文静当工友，这朝夕相处的，李文洁该怎么办？

  看到吴春华一惊一乍的，反倒是更愁的样子，周良安心想，早知道就不说了。

  ……

  许波是个男人，男人就得顶天立地，家里的责任他得担起来，所以他让他媳妇去找黄达。

  按理说他们应该去找周良安的，可是吴春风在他这个外甥面前拉不下这个脸，而且，你周良安和黄达的关系不一定说的话作数。那么他们去找黄达有什么用呢？

  理由很简单，因为许波以前在秀海服装厂当过工段长，只凭这一点，他在秀海服装厂就应该会得到重用。

  那么许波为什么不自己去呢？原因很简单，许波要稳住董天伟，不能让董天伟发现自己工作态度发生了任何的变化，万一秀海服装厂那边要是不成的话，至少还有个保底，别搞得两边都没戏，这不是找死？

  吴春风昨天才挨了一耳光，照理说两口子应该在冷战期才对，可是能站下去的话，全家都凉了，比起去找周良安，找一找黄达，吴春风还能接受。

  毕竟黄达是副厂长，他周良安算个什么？吴春风早上把孩子送到学校去，收拾收拾后，就去了秀海服装厂。

  过了9点，秀海服装厂早已经是忙碌一片。吴春风直奔厂长办公室。

  黄达这个时候拉着厂里面的小头目们在开会，安排着生产任务。

  “销售办，上个星期的情况怎么样？”

  刘高山愣了一下，“什么怎么样？”

  黄达听得一闭眼中，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着他鼻子叫，“你特么的说什么怎么样？秀海服装厂应该白养了你们这个部门是吧？”

  刘高山看到黄达发火的瞬间，马上就说，“以前要跑市场，所以我们销售办的作用比较大，现在不是不需要我们跑市场了吗？但都是现成的……”

  “现成的你们就不跑，这几笔订单是老板在外面拉回来的，那要是别人突然不跟我们合作了怎么办，是不是我们特么的全厂都一起抱着喝西北风，又像以前那样一个月拿两三百块过活？”

  黄达发了飙，把刘高山都吓傻了，吴春风在外面也正好看到黄达发飙的样子，差点扭头就跑，面对这样的副厂长，吴春峰没信心能和丈夫重回秀海服装厂。

  里面的黄达还在说，“知不知道什么叫居安思危？就是让你他妈挣个高工资的时候，多想一想，厂子如果有危急关头的话该怎么办？看看你们一个个混吃等死的样子。刘高山你能干就干，不能干就给我滚，别他妈站着销售办主任的位置不干事。”

  刘高山抹了一把汗，“副厂长，下午……不，一会儿开完会我就亲自出去跑市场，三坝……绵城的工厂我都去转一转……”

  对刘高山前一秒还在发火，后一秒黄达的脸色就变得温和起来，“秀海服装厂要有未来，要挺胸抬头的朝前继续走，凭的是两个字，效益！效益靠什么来支撑？靠你们的业绩，如果没有业绩，怎么推动秀海服装厂往前走，麻烦各位的目光放远一点，如果只是为了接几个国营企业的订单，老板不会花大价钱把秀海服装厂接过来，以后的任务会更重。”

  众人点头称是。

  黄达把各部门的任务重新分配了一遍之后，就宣布散会，没有太多官方的发言，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我不管你们怎么搞，我看的是业绩。”

  事实敢证明，黄达这段时间的思想转变的很快，周良安把秀海服装厂交给他是没问题，立军令状表态什么的，那都是扯淡，到最后还是得看挣了多少钱，这才是衡量一个厂子发展优劣势的唯一标准。

  黄达刚刚走出会议室，就撞上了吴春风。

  “春风姐，你怎么来了？”

  吴春风看到黄达对他这么客气，还颇为得意，自觉跟着黄达的身边，随他一同回了办公室，黄达刚要泡茶，她马上就从黄达的手里抢过茶杯来，然黄达倒水，可是却发现开水瓶子里没水。

  吴春风急急忙忙地提着开水瓶子出去打开水。

  趁这个功夫，黄达赶紧给周良安打电话，“老板，你小姨来了。”

  “我小姨来了就来了，他要吃人啊，瞧把你吓的那样……”

  “不是，老板，昨天先锋电子厂没发工资，你小姨跟小姨父应该是挺不住了，这是过来求情的，她要是求我让他们重新回来上班，我怎么办？”

  周良安想了想，二姨跟小姨人虽然讨厌，嘴贱，净不干人事，窝里横，不孝顺……

  卧草，她们怎么浑身都是缺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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