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不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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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娘嫣然一笑,接过和离书,仔仔细细地收好,才郑重对洛子清说:
“多谢二爷成全。”
抬头瞥见四福抱着古琴,站在洛子清身后。
雪娘欢喜起来,走上前亲手接过琴来,无比爱惜地放到琴架上。
洛子清见她欢天喜地,一副对自己视若无睹的模样,再不复往日乖觉温存。
心中又恼火又有些难过,连日来闷着的那口气,简直要化作一口老血吐出来。
他阴沉着脸从袖笼里拿出几张纸来。
“你要的,三千两银票,还有学府街一套宅子的地契,收好了。”
想了想又道:“那条街前面是国子监,后面是太医院,宅子实在不好找,小了些,你且将就着住些时日。”
雪娘点点头,大小不在意,只要临近太医院就好。
“多谢二爷,这清影院库房的钥匙和账册,回头让吉祥送到书房给您,那些东西我也带不走,就当是抵了这三千两银子吧。”
雪娘不卑不亢地说。
洛子清愣了一下,“那些是侯爷给你的嫁妆,早就说过,是你的私产,不会有人动你的。”
他动了动心念,是不是让人把库房的东西都给她搬到学府街去。
再一想,过不上半年也就接她回来,还是留在清影院吧。
反正这院子始终是给她住。
雪娘点点头,手指依恋地拨弄了几下琴弦,突然说:
“二爷,雪娘想为您弹奏一曲,可否?”
洛子清有些意外,点点头,走到软榻前,施施然坐下。
他记得之前她也提过,要弹琴给自己听。
他当时好像拒绝了,具体为什么却不记得。
洛子清以为,雪娘弹琴,是在委婉地讨好自己,心里的火气瞬间没了。
挥手让丫鬟们退下,心想,但凡她有半分往日的柔顺,他也不会真与她写和离书。
雪娘手指轻拂过琴弦,眼神无限眷恋。
这些时日,古琴不在身边,她常常坐在琴架边,虚抬双臂,模拟弹琴的模样。
那些曲子,都在她心中。
即便没有琴,闭上眼,手指拨动,琴音与心神相合,也是无忧忘我的境界。
琴音乍起,开篇竟是铿锵之声,有若金帛撕裂,又似万马奔腾。
雪娘弹的曲子名为沙场,乃师祖柳如烟恋人所作。
那也是一位驰骋沙场的儒将。
可惜将军马革裹尸,柳如烟再也盼不到恋人归期。
便削发为尼,再不入红尘。
将军百战,沙场驰骋,千军万马,气势轩昂,随着雪娘琴音,仿佛在古琴之上纷沓而来。
琴弦跳动,手指翻飞,一幅幅沙场兵戈相向的景象,在洛子清眼前掠过。
紧接着琴音放缓,一将功成万骨枯,沙场冷冽,东风无情,拂过的都是悲鸣。
琴音渐弱,似乎是一段人生走到终点,将军陨落,哀声不绝。
未料须臾之间,琴音又起激昂之声,仿佛在说,人生不过如此。
犹如江河,奔腾,平息,又再次昂扬,最终流入大海,万物静谧,大落无声,又何必哀伤。
铿锵之音渐渐式微,曲终之时,竟若有佛音,是柳如烟加入的哀思。
琴音停息,洛子清立在窗前,许久才回过神。
惊觉脸颊一片冰凉,竟有泪痕。
他回身望着雪娘,喉咙哽咽,不知该说什么。
薛清澜琴技高超,却流于技巧,缺了真情。
雪娘指下,仿佛亲历沙场,带给他金戈铁马般的震撼!
他这两年,颇多曲折,雪娘所奏,不仅仅是沙场,更是人生。
几多言语难以表述的情愫,都在那一曲琴音里。
洛子清久久不能回神,却见雪娘起身屈膝行礼道:
“今日与君一别,来日不复相见。惟愿郎君与薛姑娘琴瑟相合,瓜瓞绵绵。”
言必,将手中茶盅倾倒,茶水入地,瞬间匿迹,覆水再也难收。
洛子清还没反应过来她这是什么意思,想着雪娘不过是一时激愤之言。
良久,才柔声说:
“我知你此时心中不快,又何必说那些决绝的话,我总归是不会置你于不顾的。”
他有点想近身来,抱一抱雪娘,心知雪娘必然不肯亲近。
便紧了紧拳头道:“你不必着急走,这几日我忙,等过了年,我再送你过去。”
转念又说:“你若改了主意,也不必搬,就在清音院住着便是。”
声息里几多柔情与怜惜。
只是雪娘低着头,脸色决然,再不肯多说半句。
此时此刻,雪娘颇有夏虫不可语冰之感。
以洛子清的傲娇与自负,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相信,自己真会与他决裂。
只以为她在闹脾气,以退为进,要挟他吧。
也罢,就让时间让他清醒吧。
洛子清微叹一口气,转身离去。
雪娘也不太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思,为何临了还要弹那么一首曲子。
许是不服气吧。
薛清澜是名门贵女,贤良淑德,知书达理。
样样都出类拔萃,可夺了自己的古琴去,琴技却远不如自己。
流于技法,失了真情。
雪娘为自己觉得悲凉。
这两年来,她委曲求全,依着京城贵户的训则,洛子清的喜好,努力做一个大家闺秀。
可如今她才明白,无论自己如何隐藏锋芒,她也不可能变成薛清澜那样的名门淑女。
在洛子清眼里,大概许她做妾,都已算是抬举。
可她虽没有贵门淑女的高贵典雅,却曾见过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也曾骑马打猎,驰骋疆场。
心中自有一番乾坤,又岂是薛清澜这种闺阁女子可比拟的?
雪娘有些悔,她甚至没有让洛子清看见过真正的自己。
呈现于他眼前的,不过是精心塑造,东施效颦的假象。
若是她不曾委曲求全,从一开始便露出本色,洛子清会不会对自己,也生出一点真心的喜欢?
雪娘摇头,若一开始就暴露自己的豪迈爽朗,坚韧固执,洛子清恐怕根本不会迈步进这清影院内室。
无论走哪条路,他二人之间都是死局。
要么被无视,要么就是被轻视。
本就无缘,是她贪恋,偷来这惨淡人生里短短两年欢愉。
思及此,雪娘再次劝慰自己,没什么好记恨的。
是她从他那儿骗了偷了许多欢愉与爱恋,且远不止那些。
她伸手拿起桌上的银票与地契,下意识地另一只手,抚在了腹部。
从今日起,我便去这人世间,为自己,靠自己,开创出一片天地来。
侯府的天,实在太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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